求心结和静所有的现代诗歌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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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心结和静所有的现代诗歌散文,第1张

求心结和静所有的现代诗歌散文
导读:初到江南,正赶上一个细雨飘飞的季节,密而细的雨丝随风拂面,轻轻地滑落在头发上、眉毛上、嘴唇上,带着些须凉意。一个人走在江南的大街上,特别是这样一个雨天,会因孤单而感到落寞。  从北方的大沙漠走来,翻过崇山峻岭,来到江南,是为了兑现一句承诺,

初到江南,正赶上一个细雨飘飞的季节,密而细的雨丝随风拂面,轻轻地滑落在头发上、眉毛上、嘴唇上,带着些须凉意。一个人走在江南的大街上,特别是这样一个雨天,会因孤单而感到落寞。

  从北方的大沙漠走来,翻过崇山峻岭,来到江南,是为了兑现一句承诺,满足一个女孩的一点心愿。三年前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名叫“梦断江南”的女孩,一见如故,很快就觉得难舍难分了,每天在网上看不到对方,不聊一会就觉得这天过得忒没意思,好像生活也失去了阳光。三年来,相遇相识相知,聊了很多,也了解了很多,觉得见面的时机已经成熟,于是约定在我们最初相识的这天从不同的地方同时赶到西湖的断桥上见第一面。

  “梦断江南”,从这网名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极易幻想而又多愁善感的女孩,她说,她喜欢江南的雨天,更喜欢雨中夹杂着栀子花香的味道。她不喜欢平淡而又平庸的爱情,总希望自己与心中的白马王子就像许仙和白素贞一样不期而遇在西湖的断桥之上,就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摩擦出爱情的火花,从此两心相照,相濡以沫,并演绎出一段更具影响力的爱情佳话,世代相传。

  晚来的风很凉,吹起头发,把雨滴吹到我的脸上,那是带着栀子花香味道的雨滴,慢慢从脸上滑落,如我的泪滴,随风夹杂在雨里落地。穿梭于车水马龙之间,从天明走到天黑,幻想那古老而美丽的断桥之上有让我怦然心动的女孩出现,我总是幻想她的样子,幻想她的气味,还有她那甜甜的声音和柔柔的笑声。她应该是身穿白色衣服的,她应该是带着希望的,在细雨中放飞喜悦。

  我爱这充满诱惑而又浪漫的雨季,希望尽快见到那个爱幻想爱做梦的女孩,爱那凄迷风雨中渺茫的眼神,爱那雾中不清楚的幻影。站在雨里,寂寞的风吹着孤独的我,有雾般的歌声缠绕我有些许疲惫的心,让我彻底迷失在江南雨季的美丽中,我在等待,等待突如其来的美丽与温柔,等待缠缠绵绵和爱恨交织的爱情包裹我孤单而寂寥的灵魂。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寻找属于自己的女孩。曾在风里徘徊,雨里等待,常常被凉雨淋透后又被风吹干,梦里反复出现的女孩却迟迟不肯与我相见。我的眼睛开始模糊,走过这个雨季,我心仪已久的女孩就要出现了,她撑着油纸伞,身着一身白衣,独自徘徊在她向往已久的断桥之上,等待着激动人心的那一刻尽快到来。

  西湖很美,是一首诗,一副天然图画,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莺飞草长,游人攘攘。苏白两堤,桃柳夹岸。湖面上水波潋滟,游船点点。旁边不时有青年情侣半拥半抱着从身边走过,远处山色空朦,青黛含翠。烟雨笼罩下的雷锋塔依稀可见,好像正在诉说着那段孤寂凄美而又感人肺腑的动人爱情。从湖对面传来北方冷男沉闷地声音,唱的正是那首《断桥约会》:“江南雨,多情泪,在思念里纷飞,你倾诉别去离后的滋味,我付诸刻骨铭心的体会。油纸伞,还为媒,在守候里徘徊,只为你塔底深锁的双眉,我愿用了却尘缘来赎罪。一槌暮鼓苍老了前世今生,前世今生,百般爱恨,一泓秋水望断了隔世空颜,隔世空颜,几个轮回。走进这断桥约会,凄美的爱情,悲伤了谁,千百年的忠贞镌刻在,尘封的石碑。走进这断桥约会,不灭的爱火,燃烧了谁,寻觅的足迹在故事里,来来回回。”

  西湖虽美,但此时我无心欣赏,等待我的还有另一种美丽,我加快脚步,向断桥走去……

  初到江南,正赶上一个细雨飘飞的季节,密而细的雨丝随风拂面,轻轻地滑落在头发上、眉毛上、嘴唇上,带着些须凉意。一个人走在江南的大街上,特别是这样一个雨天,会因孤单而感到落寞。

  从北方的大沙漠走来,翻过崇山峻岭,来到江南,是为了兑现一句承诺,满足一个女孩的一点心愿。三年前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名叫“梦断江南”的女孩,一见如故,很快就觉得难舍难分了,每天在网上看不到对方,不聊一会就觉得这天过得忒没意思,好像生活也失去了阳光。三年来,相遇相识相知,聊了很多,也了解了很多,觉得见面的时机已经成熟,于是约定在我们最初相识的这天从不同的地方同时赶到西湖的断桥上见第一面。

  “梦断江南”,从这网名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极易幻想而又多愁善感的女孩,她说,她喜欢江南的雨天,更喜欢雨中夹杂着栀子花香的味道。她不喜欢平淡而又平庸的爱情,总希望自己与心中的白马王子就像许仙和白素贞一样不期而遇在西湖的断桥之上,就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摩擦出爱情的火花,从此两心相照,相濡以沫,并演绎出一段更具影响力的爱情佳话,世代相传。

  晚来的风很凉,吹起头发,把雨滴吹到我的脸上,那是带着栀子花香味道的雨滴,慢慢从脸上滑落,如我的泪滴,随风夹杂在雨里落地。穿梭于车水马龙之间,从天明走到天黑,幻想那古老而美丽的断桥之上有让我怦然心动的女孩出现,我总是幻想她的样子,幻想她的气味,还有她那甜甜的声音和柔柔的笑声。她应该是身穿白色衣服的,她应该是带着希望的,在细雨中放飞喜悦。

  我爱这充满诱惑而又浪漫的雨季,希望尽快见到那个爱幻想爱做梦的女孩,爱那凄迷风雨中渺茫的眼神,爱那雾中不清楚的幻影。站在雨里,寂寞的风吹着孤独的我,有雾般的歌声缠绕我有些许疲惫的心,让我彻底迷失在江南雨季的美丽中,我在等待,等待突如其来的美丽与温柔,等待缠缠绵绵和爱恨交织的爱情包裹我孤单而寂寥的灵魂。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寻找属于自己的女孩。曾在风里徘徊,雨里等待,常常被凉雨淋透后又被风吹干,梦里反复出现的女孩却迟迟不肯与我相见。我的眼睛开始模糊,走过这个雨季,我心仪已久的女孩就要出现了,她撑着油纸伞,身着一身白衣,独自徘徊在她向往已久的断桥之上,等待着激动人心的那一刻尽快到来。

  西湖很美,是一首诗,一副天然图画,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莺飞草长,游人攘攘。苏白两堤,桃柳夹岸。湖面上水波潋滟,游船点点。旁边不时有青年情侣半拥半抱着从身边走过,远处山色空朦,青黛含翠。烟雨笼罩下的雷锋塔依稀可见,好像正在诉说着那段孤寂凄美而又感人肺腑的动人爱情。从湖对面传来北方冷男沉闷地声音,唱的正是那首《断桥约会》:“江南雨,多情泪,在思念里纷飞,你倾诉别去离后的滋味,我付诸刻骨铭心的体会。油纸伞,还为媒,在守候里徘徊,只为你塔底深锁的双眉,我愿用了却尘缘来赎罪。一槌暮鼓苍老了前世今生,前世今生,百般爱恨,一泓秋水望断了隔世空颜,隔世空颜,几个轮回。走进这断桥约会,凄美的爱情,悲伤了谁,千百年的忠贞镌刻在,尘封的石碑。走进这断桥约会,不灭的爱火,燃烧了谁,寻觅的足迹在故事里,来来回回。”

关于我的祖父,我在许多短文里,已经写过不少了。但还有许多小事, 趣事,是常常挂在我的心上。我和他真正熟悉起来,还是在我十一岁那年回 到故乡福州那时起,我差不多整天在他身边转悠!我记得他闲时常到城外南 台去访友,这条路要过一座大桥,一定很远,但他从来不坐轿子。他还说他 一路走着,常常遇见坐轿子的晚辈,他们总是赶紧下轿,向他致敬。因此他 远远看见迎面走来的轿子,总是转过头去,装作者街旁店里的东西,免得人 家下轿。他说这些年来,他只坐过两次轿子:一次是他手里捧着一部曲阜圣 迹图(他是福州尊孔兴文会的会长),他觉得把圣书夹在腋下太不恭敬了, 就坐了轿子捧着回来;还有一次是他的老友送给他一只小狗,他不能抱着它 走那么长的路,只好坐了轿子。祖父给这只小狗起名叫“金狮”。我看到它 时,已是一只大狗了。我握着它的前爪让它立起来时,它已和我一般高了, 周身是金灿灿的发亮的黄毛。它是一只看家的好狗,熟人来了,它过去闻闻 就摇起尾来,有时还用后腿站起,抬起前爪扑到人家胸前。生人来了,它就 狂吠不止,让一家人都警惕起来。祖父身体极好,但有时会头痛,头痛起来 就静静地躺着,这时全家人都静悄悄起来了,连“金狮”都被关到后花园里。 我记得母亲静悄悄地给祖父下了一碗挂面,放在厨房桌上,四叔母又静悄悄 地端起来,放在祖父床前的小桌上,旁边还放着一小碟子“苏苏”熏鸭。这 “苏苏”是人名,也是福州鼓楼一间很有名的熏鸭店名。这熏鸭一定很贵, 因为我们平时很少买过。

  祖父对待孙女们一般比孙子们宽厚,我们犯了错误,他常常“视而不见” 地让它过去。我最记得我和我的三姐(她是四叔母的女儿,和我同岁)常常 给祖父“装烟”,我们都觉得从他嘴里喷出来的水烟,非常好闻。于是在一 次他去南台访友,走了以后(他总是扣上前房的门,从后房走的),我们仍 在他房里折叠他换下的衣衫。料想这时断不会有人来,我们就从容地拿起水 烟袋,吹起纸煤,轮流吸起烟来,正在我们呛得咳嗽的时候,祖父忽然又从 后房进来了,吓得我们赶紧放下水烟袋,拿起他的衣衫来乱抖乱拂,想抖去 屋里的烟雾。祖父却没有说话,也没有笑,拿起书桌上的眼镜盒子,又走了 出去。我们的心怦怦地跳着,对面苦笑了半天,把祖父的衣衫叠好,把后房 门带上出来。这事我们当然不敢对任何人说,而祖父也始终没有对任何人说 过我们这件越轨的举动。

  祖父最恨赌博,即使是岁时节庆,我们家也从来听不见搓麻将、掷骰子 的声音。他自己的生日,是我们一家最热闹的日子了,客人来了,拜过寿后, 只吃碗寿面。至亲好友,就又坐着谈话,等着晚上的寿席,但是有麻将癖的 客人,往往吃过寿面就走了,他们不愿意坐谈半天的很拘束的客气话。

  在我们大家庭里,并不是没有麻将牌的。四叔母屋里就有一副很讲究的 象牙麻将牌。我记得在我回福州的第二年,我父亲奉召离家的时候,我因为 要读完女子师范的第二个学期,便暂留了下来,母亲怕我们家里的人会娇惯 我,便把我寄居在外婆家。但是祖父常常会让我的奶娘(那时她在祖父那里 做短工)去叫我。她说:“莹官,你爷爷让你回去吃龙眼。他留给你吃的那 一把龙眼,挂在电灯下面的,都烂掉得差不多了!”那时正好我的三堂兄良 官,从小在我家长大的,从兵舰上回家探亲,我就和他还有二伯母屋里的四 堂兄枢官,以及三姐,在夜里九点祖父睡下之后,由我出面向四叔母要出那 副麻将牌来,在西院的后厅打了起来。打着打着,我忽然拼够了好几副对子, 和了一副“对对和”!我高兴得拍案叫了起来。这时四叔母从她的后房急急 地走了出来,低声地喝道:“你们胆子比天还大!四妹,别以为爷爷宠你, 让他听见了,不但从此不疼你了,连我也有了不是,快快收起来吧!”我们 吓得喏喏连声,赶紧把牌收到盒子里送了回去。这些事,现在一想起来就很 内疚,我不是祖父想象里的那个乖孩子,离了他的眼,我就是一个既淘气又 不守法的“小家伙”。

  一

  蔚蓝本来叫魏铭世。饱读诗书的爷爷送他这个名字,为的是将殷殷期待溶于一声呼唤。

  魏爷爷在私塾当过几年先生,旧派的学究作风深入骨髓。自蔚蓝记事起,家中堂屋的神龛上就一直庄严的搁置着好些线装书。蔚蓝好奇,曾搭了板凳取下来。书籍轻飘飘的,并没有过多尘埃覆盖,那是爷爷虔诚晾晒的结果。书页褐黄,偶有虫蛀,翻动起来似蝴蝶标本一般。

  此举若是被蔚蓝的母亲看见,她会边砍柴边责骂儿子:“你又不识字。母鸡叫得欢,去看看是不是下蛋了?”正在院落里眯着眼睛晒太阳的魏爷爷便会悠悠然打岔道:“他妈,铭世从小喜欢书,是好事哟!孙子,来爷爷这里,爷爷教你识字。”

  阳光被院角的老榕树滤去了夏末的暑气,斑斑点点地绣在蔚蓝和爷爷的衣襟上,也绣在褐黄如蝶的书页上。山风里浸透着野核桃的辛香味道,缓缓地流过爷孙俩的鼻息。

  “孙子,来,跟爷爷念。”魏爷爷兴致高昂,取下水烟袋,咳嗽两声,展开书页抑扬顿挫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蔚蓝抬起沾满泥巴的小脸蛋,眼睛里写满困惑不肯学舌,而是说:“爷爷,我可不想讲听不懂的话!”爷爷听罢非但不生气,还笑得剧烈,以至于又咳嗽:“哎哟,我的孙儿果真是读书的料子呢!”蔚蓝更莫名其妙,有些无趣地在地上捉弄着搬家的蚂蚁。爷爷用嶙峋如枝的手指穿过蔚蓝色泽饱满的黑头发,在其间来回摩挲,口中念叨:“万般答案,只待万般困惑之士寻解。”蔚蓝拧紧眉头,觉得爷爷果然如母亲所言“不太正常”,便奔去鸡圈拣蛋了。

  魏爷爷一生最大的遗憾,便是独子魏建国生不逢时,没上过一天书。蔚蓝从出世那一刻起,便天经地义地承载了他一生的企盼-----做学问,当状元。

  许是从小受爷爷的启蒙,蔚蓝对文字有着天生的敏感。神龛上的几本古籍早已被他熟读于心,加之学校里关于现代汉语的教育,熏陶出了他对汉字的敏感。正因为此,他渐渐嫌弃自己的名字。铭世?像是把人的思想像竹笋一般剥去外衣,赤裸裸地将最本质最原始的内核呈现出来。俗。

  二

  魏铭世这三个字出现在乡中学红榜最前排的那一年,蔚蓝十七岁。秋天,他去了县城最好的中学读高中。

  蔚蓝不太适应县城的生活。焦油厂的煤烟代替了村子里的野核桃辛香。干部子弟穿着亮锃锃的黑皮鞋,与女生高声说笑,而蔚蓝只会埋头习题。足球是学校里最新鲜且迅速受到追捧的课余游戏,但蔚蓝嫌规则太繁复苛刻,难得参与。缤纷地花季雨季里,蔚蓝是生长在最角落的小草。

  好在县图书馆与学校相邻,还有互通的便道。蔚蓝自幼养成的阅读爱好在这里得到最大限度的成全,他觉得非常幸福。图书馆内书架森然,墨香如酿,醉过蔚蓝大段青春。

  闲暇时,蔚蓝也曾随性作文,而后悄悄投给本地报刊。投稿署名时,他确定铭世是一定不能用的。于是他仰首思索,只见天空蓝得像一池布衣作坊的颜料水,美得荡漾。他便给自己取名“蔚蓝”,虽然含义不深,但至少避了功利。

  信寄出去之后,蔚蓝很是忐忑,竟然再无心阅读。他将一台老式的收音机侍弄出了声响,抱着它坐在榕树下,打发一日复一日急切又惘然的黄昏。

  仲秋的周六,小叶榕落花簌簌。县人民广播电台新增了栏目叫有声图书馆,广播中外名著。主持人也是新增加的,蔚蓝听得真切:“……一个月里有二十五天玛格丽特带的茶花是白色的,而另外五天她带的茶花却是红色,谁也摸不透茶花颜色变化的原因是什么……”

  -----久未降雨的地面,落叶之间覆着干燥的尘埃。收音机传出的声波像是淋漓的雨点,将蔚蓝脚下的尘埃和夕阳投下的余晖都溅了起来,光影飞舞。那些蔚蓝所熟稔的句子被主持人用清甜的声音缓缓念出,生硬的汉字瞬时美得像被附丽上了花朵的气质。芬芳之中,蔚蓝抱着收音机忘记了吃晚饭,直到主持人说:“今天的节目就到这里,我是晓冉,祝大家周末愉快。”

  晓冉。晓冉。

  三

  桃桃长期一个人在家,母亲为她订了许多报纸和期刊。阳光浓烈的午后,桃桃寂寞地坐在四合院的天井里,膝盖上总摊着一本书。天井中央有一方年代久远的青石水缸,长方体,像青铜时期的鼎。水缸外壁雕刻着一些繁复的花纹,被经年的风吹日晒抹去了精致,纹理间覆满青苔。水缸内的半池雨水滋养着一株桃桃钟爱的睡莲,两三盏深粉红的莲花飘在因青苔而呈深绿色的水里,就此生动了整个四合院里潮湿的盛夏。

  《听风》是桃桃偏爱的本土文学杂志,因为销量不好,纸张有些低劣。但桃桃爱的是一份亲近。她相信这些作者就在身边,或许曾与自己在同一间米粉店吃过早餐,又或许是早年与自己一起爬过山的同伴。她太需要陪伴。

  近几期的《听风》连续刊发一位新作者的文章,有一篇叫《小草的一生》。“……小草用尽全力冲破厚重的土壤之后,稚嫩的眼睛不仅看到阳光,还有同伴被踩伤之后流出的绿色血液……命运只是人类编造的谎言,生命从来无所谓卑微或者尊贵……”桃桃读到这里,心觉动容。回望作者署名,蔚蓝。

  表姐叶悦常在周末来陪她,这是桃桃最开心的时刻。叶悦会给妹妹带上女孩子喜欢的发卡,或者学校里的笑话,甚至是男同学写给自己的情书。

  “你迷人的秀发油光可鉴……哈哈!笑死我了,就这水平还写情书?哈哈……”桃桃笑得几乎从椅子上摔下去。“这么开心?干脆让那小子天天写给你算了。”叶悦说这话时很无意,她正在帮妹妹别那只蔷薇色的发卡。但妹妹忽然就僵着脖子,不言语了。叶悦察觉知道自己触了妹妹的痛处,赶紧转移话题:“姨父说明年就让你回学校,可惜我已经毕业了。”桃桃还是不搭话。叶悦又说:“最近看什么书呢?”

  桃桃想起蔚蓝,忧伤立刻不复存在。她欢快地将杂志递给叶悦,深褐色的瞳仁里如夏花映影,灿烂得热烈:“姐,你看这个作者,写得多好啊!如果是个学生,一定在你们学校。”“为什么?”“这么优秀的学生肯定在重点高中呀!”“你想认识他?干脆我回学校给你打听一下。”尽可能的让妹妹开心,是叶悦的心愿。

  四

  叶悦从桃桃家出来回学校时,夜幕已沉。

  学校的前街,叶悦被一个中年男子拦住:“妹子,向您打听个路。”此人外地口音,穿着洁净。叶悦停下来说:“你问吧。”“我到这里出差,却在车上丢了公文包!钱啦证件啦,都在里面!”男子说到此处略有停顿,睥睨叶悦的表情,叶悦不解,还在等他继续。“所以,我现在想去邮局,打个长途电话!”男子又是停顿,叶悦便接口道:“邮局在庙街,从这里往前走,看见一个理发店以后右拐,再-----”“小妹等等!你说得这么复杂,我一个外地人不好找呢,要不你带我一段?”“我等着回学校上自习呢。”“就带到理发店那里,你帮我指清楚了再回学校?你看现在天都黑了,我今晚上还不知道吃什么,住哪里……”男子面露诚恳可怜之相,叶悦想了想,打算帮助他:“那走吧。”

  “等一等!叶悦!”一个男生冷不丁从后面拽住叶悦的手腕说:“马上自习了,班主任让我出来找你。”叶悦被吓得不轻,刚想说你是哪班的我不认识,却被男生紧紧地掐了一下:“快点跑,迟到要罚站的!”叶悦还来不及反应,男生便牵着她疾步跑向学校。“喂!你是谁?什么事情呀?”一路上叶悦一直没放弃追问,男生却喘着粗气不说话。

  终于跑进了校门,男生停了下来:“你知不知道那个男人身上藏着刀子?”“啊?!”“我路过你们,以为是你的亲戚。听见他口音很怪,便多看了几眼。却看见他插在裤袋里的右手,握着一把黄铜颜色的刀柄!我越想越不对劲,便撒了这个慌来救你。”叶悦捂着胸口吓呆了,原本润泽的面色一下子煞白,嘴里直念:“不可能吧?不可能吧?”“以后小心点,不要跟陌生人搭讪。”男生说罢就要离开。叶悦忙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哪个班的?”男生停下脚步,挠头暖暖地笑:“学校里谁不认识你。不用谢,自己小心。”

  “你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叫……蔚蓝。”“你叫蔚蓝?!”叶悦仰着小鹿一般跳跃的眼神,将蔚蓝细细观察一番,高个,肩背宽厚,肤色黝黑,眼眶深邃。“你确定?你也叫蔚蓝?”叶悦认为写文章的人应该白皙消瘦,她想这不过是重名。“还好吧。”蔚蓝想起自己的真名,答得不够笃定了。“你喜欢写小说吗?”叶悦继续追问。她从不会在男生面前拘谨,拘谨的都是面对她的男生。蔚蓝开始羞涩,像做错事情一般点头。“那么你就是在《听风》杂志上发表文章的蔚蓝?!”叶悦的声线一下子提高了,经过的同学纷纷侧目。蔚蓝红着脸示意她小声点。

  若不是上课铃催来,叶悦差点拉起他的双臂欢呼。

  五

  晚睡之前,蔚蓝在男生宿舍门口被叶悦拦住:“我有件事一定要告诉你。”楼梯口瞬时拥堵,口哨声嘘声此起彼伏,挑衅或者嫉妒的目光箭雨一般落在蔚蓝脸上。蔚蓝陷入尴尬,他边往楼里走边说:“有什么事,明天白天再说吧。”叶悦无奈地跺脚,嘟囔了句胆小鬼,便离去了。

  “你啥时候跟校花对上眼的?!”

  “她有什么急事找你?你小子把人家怎么了?”

  “看不出来哟,整天不说话,做的事却惊天动地。”

  ……

  蔚蓝一整晚被舍友烦得睡不了,疲于对答和解释。不错,叶悦很美,但蔚蓝喜欢的是晓冉。她可以不用这样美,蔚蓝想,就算她很丑,甚至是跛子瘸子,我都喜欢。

  翌日,叶悦再次找到蔚蓝:“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讲。”

  “你说吧。”

  “我有一个妹妹,她很喜欢你的文章。希望和你做朋友。”

  “这个……”

  “如果你知道她的情况,你不会拒绝的。”

  “什么情况?”

  “她的腿……不好,休学快两年了。她很想回学校,她一个人在家里过得委屈。她喜欢看书,她喜欢你的文字。或许……我想……你可以帮助她。”

  蔚蓝望了望头顶盘旋的鸽群,它们的翅膀在一振一合的动作中折射着碎片般的金色。很美。很自由。

  “我能做什么?”他问。

  六

  蔚蓝第一次去见桃桃时,甚至准备了礼物,一只无线电收音机。潜意识里,这是他所能想见的最美事物。

  桃桃为他们打开门,蔚蓝看到一个高挑清瘦的女孩。她的肤色略深,眼睛细细的,笑起来明亮。更重要的是,她可以步行,比叶悦还高出许多。蔚蓝狐疑,带着被欺骗的恼怒回望叶悦。叶悦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欢快地对桃桃介绍蔚蓝:“这是我的师弟。”桃桃从未见过表姐单独与男孩子在一起,她以为姐姐恋爱了。

  三人在向阳的房间里坐定,桃桃要去张罗茶水,却被叶悦拦住了。她很清楚妹妹每挪动一步身体里所承受的痛楚。

  气氛一时尴尬。小屋里氤氲着淡淡地麝香味,让蔚蓝想起村里的赤脚医生。他看到墙角有张简易搁物架,上下摆满了药瓶。药瓶大多用深褐色的玻璃做成,窗台上的阳光带着翻卷的尘埃投映上去,这些瓶子在光芒中像亮晶晶的琥珀。

  漂亮的叶悦自小备受赞宠,这使得她骨子里的自信渐渐淹没掉了一般人都会具有的含蓄和戒备。她率先打破房间里的沉默,对桃桃说:“坐下,把你收藏的《听风》拿给我师弟看看。”桃桃不解,蔚蓝已经开始紧张。

  蔚蓝的目光跟随着桃桃打开书柜,见到书柜最上层的整个空间都被那几本薄薄的杂志庄严地占据着。她双手将书递给蔚蓝时,又习惯性地用手指掸了掸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这一系列动作中蕴含的虔诚,令蔚蓝想起了爷爷,以及神龛上的线装书。蔚蓝的受宠若惊写在眼里。他不由自主熟稔地翻到有自己文字的那一页,看到劣等纸上的细碎汉字,已经被红线细心地勾勒出了某些句子。这红线牵疼了他的心脏。没错,蔚蓝视这些文字为自己的孩子。但他从未奢望过自己的孩子会被另一个陌生人如此郑重的对待。他几乎想哭。

  叶悦趁机揽过桃桃的肩膀,以一种圣诞老人的姿态说道:“亲爱的妹妹,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上师弟来见你?因为他就是-----蔚蓝!开心吧?”

  桃桃不可置信的望着蔚蓝,这一刻太突然。她忽又慌乱地审视自己潦草的着装,以及梳理得不够精致的发型。她和蔚蓝两个人的脸颊都红得像晚春的山茶,房间里许久只能听见刻意压抑地呼吸声。

  叶悦的话确实像一份礼物。只不过赠予者是桃桃,她还未来得及完成最后一个步骤的包装,礼物就被叶悦莽撞地呈至被赠与者蔚蓝面前。而蔚蓝透过不够严密的包装,轻易就洞悉了礼物本质的珍贵。

  蔚蓝还没有学会在这样的情形里处之泰然。他匆忙告别,桃桃坚持送他到四合院的门口。木门吱呀,桃桃低着头说出一句微风一般轻柔的话:“真希望你能常来。”

  七

  桃桃的腿的确有病,慢性骨髓炎。已经很严重了,右腿胫骨出现空洞,稍微受凉或者劳累,便会剧烈疼痛。医生建议桃桃休学养病,并坚持日光浴,这是她的肤色较深的原因。这些,都是叶悦后来告诉蔚蓝的。“她很有可能瘫痪,再也回不了学校。她才十七岁。”叶悦说这句话时,眼睛里布满了以己体人的纯真疼痛。

  此后的许多个周末,叶悦都会陪蔚蓝去图书馆借书,然后给桃桃带去一两本。叶悦的衣裳和长发上总是落满校内外男生倾慕的目光,这常常让蔚蓝觉得如芒在背。

  图书馆内森然的书架中,叶悦穿着纯白的长裙行走其间,像一株高贵的广玉兰。蓝黑色的长发在她纤瘦挺立的双肩徐徐展开,像玉兰树色泽浓郁的树叶。断续的相处中,蔚蓝惊讶地发现,叶悦对中国历史和文学史有着相当细致的分析见解。是谁说漂亮女孩都浅薄浮躁?蔚蓝想,叶悦其实是被美丽遮住了慧质与纯良的孩子。她很无辜。欣赏或者仰慕她的人并不真正懂她,这是她为什么还没有爱情。

  但,叶悦真的没有爱情吗?

  他们三人在一起的周末,文学成了主题。发卡、情书、甚至桃桃用以镇痛的膏药贴或者胶囊,都悄悄地隐退。桃桃和叶悦,谁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遭遇人生里的第一场颠覆。

  有一天下午,阴雨霏霏。桃桃的腿骨疼得厉害。叶悦帮她用毛巾反复热敷,冷汗还是从桃桃的额头上淋漓地渗下来。她攥紧拳头闭上眼睛幽幽道:“这样折磨,还不如让我死了好。”叶悦仿佛没听见一样继续动作。她已经习惯,进而理解妹妹在极度疼痛折磨之下的那种疯狂和绝望,以及甚求解脱的无奈。她还记得桃桃刚患病时,会疼得拿剪刀戳自己健康完好的手背,直到血肉模糊,以转移神经在腿骨疼痛上的注意力。

  但蔚蓝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形,他吓得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想了半天说出一句:“桃桃,你知道吗,中国有一位非常坚强勇敢的作家,他虽然-----”“蔚蓝!”一直默然的叶悦忽然厉声打断他的话。叶悦知道蔚蓝要说史铁生,上午他们去图书馆时,蔚蓝指着史铁生的书跟她聊了许久,唏嘘感叹。但傻蔚蓝却不明白,怎么能用史铁生张海迪之类的故事来鼓励桃桃呢?她会敏感的以为这是在暗示她可能的残疾。

  蔚蓝从叶悦的眼睛里会出些许意思,一时语塞。桃桃却惘然道:“你要说什么?谁很坚强?”蔚蓝倒吸了一口气,心跳加速,借口帮叶悦去厨房换水,暗自酝酿措辞弥补自己的过失,回头他说:“我刚才说错了,是美国作家海明威,他笔下塑造的人物都非常坚强勇敢。《老人与海》你读过吗,我很感动。一个人可以被毁灭,却不能够被打败。桃桃,加油。我们都相信你。”

  八

  第二个周六,有声图书馆的节目里,晓冉茉莉一般的声音缓缓地绽放着:“……老人知道他正向远处划去,把陆地的气息留在身后,划进清晨海洋的新鲜气息里……黑暗里,老人能感觉到早晨正在来临……”《老人与海》?!蔚蓝抱着收音机,幸福得不可置信。他开始幻想,甚至是笃信,自己与晓冉在某一个空间里是有着深刻共鸣的。他从不狭隘地认为爱情必须是两个熟识的男女面对面才可以产生。一个人完全可以因为另一个人美好的声音而爱上她。是的,一个人也完全可以因为另一个人美好的文字而爱上他。只不过后者,是桃桃的想法。

  晓冉的声音随着《老人与海》的结束而消失在深海一般的夜雾里。蔚蓝坐在宿舍楼斑驳的旧墙下,动一动身子,像是刚从梦中醒来。晓冉为什么没有主持谈话类节目呢?他想,若是那样,我也一定会落入窠臼,学着烂俗**里的桥段打进电话----“我爱上了一个女孩,你说我该不该告诉她?”

  该不该?蔚蓝坐在夜色里想得撕心裂肺。月亮被时间缓缓擦亮,投下薄光如乐,催人泪下。忽然,他疯狂地骑上自行车往广播电台飞驰。夜风被他划破,撕裂出呼啸的声响。

  古旧的小城中,信号塔擎着火炬一般的红光鹤立鸡群。蔚蓝停下车,长时间的仰首凝望,光芒刺激了他的泪腺。

  恹恹欲睡的小城。月光铺就的路途。爱的困惑。一个少年的忧伤。

  桃桃从信号塔里走出来,被一辆救护车接走。

  蔚蓝的自行车追不上。

  九

  一周后,叶悦做着去大学的最后准备。

  临行前夜,她独自喝掉少量香槟,给蔚蓝写下一封语焉不详的信。她刻意将意寓隐藏得晦涩难懂一些,以此来减轻自己可能伤害桃桃的内疚。而她明白,任何碎乱的文字都不会难倒蔚蓝。

  正因为此,蔚蓝不敢回信。

  那夜之后的周末,蔚蓝曾单独找过桃桃。

  “你……除了在家里看书,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有啊。”

  “我上周看见你从广播电台走出来。”

  “你怎么会看见?”

  “我……”

  “我姨妈在那里上班。你问这个干什么?”

  晓冉。蔚蓝几乎脱口而出,我想问的是主持人晓冉。可他又怕这只是巧合,追问下去会伤害桃桃的自尊。于是他换一种方式推敲:“今天我带了一本小说,我想听你用普通话读一读,可以吗?”“我的普通话不能见人的。还是算了。”桃桃答得相当自然,甚至用表情真实地配合出了几丝遗憾。他试图从她的眼神里找出破绽,但她的眼睛细细地,笑如弯月,长睫毛覆住了一切。

  漫长的暑假,蔚蓝再没有去面对桃桃。桃桃就是晓冉吗?她在广播里的声音清雅得却嗅不到任何生之无奈,哪里像有重疾缠身?你希望桃桃真的是晓冉吗?如果是,你会像曾经想象中那般爱她吗?蔚蓝问自己。然后他听到来自心脏里清晰的回答:我会。无论她是谁,我都会。

  叶悦去上大学后,蔚蓝开始煎熬人生中最困惑疯狂的日子。因为广播电台的有声图书馆莫名停播了,晓冉消失了。

  所以蔚蓝虽然读懂了叶悦的信,却依然将回信拖了又拖。他在考虑措辞,如何做到意寓清晰、表达婉转。叶悦是他多么不忍伤害的朋友,他甚至觉得如果没有晓冉,他也会像许多男生那样爱上这个玉兰树一般的女孩子。

  但,爱没有如果。

  失去晓冉的周六,时间空旷得像荒地,蔚蓝是迷途无归的孩子。桃桃那里,因为少了叶悦的陪伴,他并不方便常去。坐在图书馆被木质窗棂过滤出花纹的阳光里,他始终心不在焉。他帮桃桃借过许多书籍,只是每次走到四合院门口便望而却步。

  好久不曾认真写字,所有的日记都因为一个想象中的人而千篇一律。

  叶悦从大学里寄来明信片,风景是一片如火樱花。明信片上只有一句话:我临走时写给你的信,你都看过了吗?

  十

  蔚蓝明白,他已经不可以再敷衍叶悦,哪怕不敷衍的另一种方式是拒绝和伤害。

  蔚蓝用一周的时间写好了一封信,数次修改,比投稿还慎重。信中他一再强调叶悦的美丽聪慧和善良,说叶悦将是自己铭记一生的朋友。但最后,他坦白了自己另有所爱,并在信末写到:“叶悦,若我的执拗伤害到你,请相信这真的不是我所愿意。”

  蔚蓝软软地在青石水缸旁坐下,背靠冰凉繁复的花纹,视线里一片苍白。他忆起叶悦小鹿一般美丽跳跃的眼神,忆起她穿着纯白的长裙像一株高贵的广玉兰站在图书馆森然的书架间,忆起男生宿舍里永恒不变的关于校花叶悦的主题……他又忆起叶悦写给自己的两封信,开满樱花的明信片……那封信,对,自己的回信岂不是是雪上加霜?!他怆然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去年十月。”

  蔚蓝长舒一口气,他写信给叶悦是去年上半年的事情。

  “她的通讯方式没有变吧?”

  “没变,只是,她出事以后害怕再跟以前的同学联系,将名字改了。”

  “改名字?”

  “对。现在她叫叶冉。她一直喜欢这个名字,以前姨妈帮她在电台争取到节目空挡时,她就用晓冉做艺名呢。”

  十一

  早春的山乡乍暖还寒,新绿点点。蔚蓝家后院的几株野樱桃已经从寒冬中醒来,淡绿的枝叶间坠满粉白细碎的花朵。蔚蓝坐在树下,偶尔有叶瓣落在肩头。山风的味道像一杯新茶,蔚蓝在这种植物气息中闭上了眼睛。

  无论晓冉是谁你都会爱她吗?是的。无论晓冉美丽或者丑陋,你还是爱她吗?当然。蔚蓝内心的对答,如同一颗颗饱满种子,落在脚下的春泥里。

  ……

  蔚蓝:“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就是晓冉?”

  叶悦:“你没有问呀!”

  蔚蓝:“你真是多事,主持节目还换名字。”

  叶悦:“你发表文章还换名字呢!”

  ……

  一晨春曦,点燃满山樱花。

  山脚下,两个孩子背对着背说话。

  一只小巧的蝴蝶穿着斑斓的衣裳吻在女孩黑蓝的长发上。男孩转身,轻轻地拨开女孩用刻意覆在左脸上的头发。暖暖地春光被风吹碎,映在她的脸颊上。

再过几天就是爷爷的祭日,爷爷去世的时候正好是中秋节前几天,掐指算来都快20年了,那时的我正在读小学六年级,现在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都快十年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爷爷在我脑海中的印象也逐渐的模糊起来了,有些细节已经记不清了,我怕随着我记忆的减退,关于爷爷的印象彻底的消失,因此,赶紧提笔写点东西来记念一下我的爷爷。

爷爷出生在上世纪二十年代末,家里祖祖辈辈都是佃户,靠租地主家的土地过日子,每年交完租子家里就所剩无几,生活非常艰难,爷爷没有上过学,很小的时候就帮家里放牛,下地干活。在那个兵荒马乱的时候,爷爷还逃过荒,讨过饭,打过长工,吃过糠咽菜,听奶奶说甚至还吃过“观音土”,那时要是能吃上一碗白花花的米饭那是天大的享受。

解放后,家里的生活稍微有好转,但是也是经常入不敷出,爷爷奶奶一共生育了十二个子女,但是真正活下来的只有6个,其他的要么生下来因为奶水不足饿死了,要么是生病无钱医治病死了,要么就是在无人照料的情况下淹死了,还有其他原因去世的。

可以说,爷爷奶奶的一生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心里一定非常苦闷,非常的痛苦,我想他们的心理创伤一辈子都无法抚平。

但是艰难的日子他们还是咬牙挺过来了,在经济非常拮据的情况下,他们还送省吃俭用送几个子女上了学,虽然都没有把学上完,但是毕竟都识字了,不是文盲了。我爸爸读的书最多,高中毕业,在当时已经是非常高的学历了。

八十年代初,改革的春风吹绿了大江南北,也吹到了我们那儿,家里也按人头分到了土地,爸爸也分配了工作,家里经济条件逐渐的好起来了,那时候,我也出生了,家里在喜庆的气氛中把土筑的房子也推到了,重新盖起了一个宽敞的砖木结构的房子。

按理说,辛苦了一辈子的爷爷可以享享清福了,但是记忆中,爷爷每天早上天蒙蒙亮就背起锄头出去劳动了,干到日上三竿,家家户户炊烟四起的时候,爷爷背着锄头回来吃早饭了,他一早上的活相当于别人一个上午干的活,别人还在睡觉的时候,爷爷已经干了三四个钟头了。爷爷经常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不多干点活,难道你要顶着大日头晒啊。

早上干完活,每次回家的时候,爷爷有个习惯性的动作,就是在离家还有100米左右的坡上,干咳两声,一是提醒他回来了该开饭了,二是提醒我们这些晚辈该起床了,那时候,我小姑姑还在上初中,她只要一听到这个咳嗽声,就吓着不行,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赶紧穿好衣服,要是爷爷进屋了,姑姑还没有出房门,那肯定要挨一顿臭骂。

夏天,爷爷干活的时候经常不穿上衣,只是肩上披块足可以把真个背部都盖住的大麻布,身上出汗了就用麻布擦一下,有蚊虫叮咬就用麻布甩甩。冬天干活的时候,爷爷脚上也只穿一双破旧的**老解放鞋,印象中也不怎么穿袜子,身上一件的确良布料做的蓝色中山装穿了一年又一年,一出去干活就是老半天,经常是中午饭或是晚饭做好了我们去地里喊他回家吃饭他才回来。

爸爸他们每年也要给爷爷做几套新衣裳,但是爷爷就是舍不得穿,只是每次都把衣服叠好放在箱底,有亲戚朋友过来,爷爷会把新衣服拿出来,向他们炫耀一下,“这是谁谁给我做的新衣服,你看多合身。”

爷爷有个特别的嗜好,就是喜欢抽水烟,一有空闲的时候,就搬个椅子坐在门口,从墙上把水烟袋取下来,从专门放烟丝的盒子里捏上一小撮烟丝放到水烟袋嘴上,点燃,“咕噜噜”“咕噜噜”,吸上几口烟后,总要咳嗽几声,那腾云驾雾的神情,爷爷很享受。

爷爷每顿饭还要喝上一二两自家酿的米酒,一日三餐,顿顿不落,喝酒时要求不高,只要有一小碟花生米或者炒黄豆就足以了。

在吃饭上,爷爷有很多规矩,从小我们就是在这种规矩中长大,现在想来感觉还是受益匪浅,只不过当时觉得太严苛了。比如,吃饭时要让家里的长辈先动筷子,夹菜时要夹自己身边的,不能满盘子乱翻,身子要坐端正不能屁股乱动,不能把饭菜掉到桌子上或地上,要是掉了也要捡起来能吃的要吃掉,不能浪费。他自己身先士卒,这样一来,我们吃完饭,桌子上几乎都是干干净净的,要是我们晚辈哪一点没有做好,他会瞪着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你,那严肃的表情不怒自威,吓得你下次再也不敢了。

爷爷对家人很苛刻,很严格,我的父辈,包括我奶奶都很怕他。但是在家里,爷爷唯独对我很好,可能因为我是家里长孙的缘故吧。俗话说的好,爷爷疼长孙,_娘疼细崽,这一点在我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爷爷把姑姑、叔叔逢年过节送来的吃的东西都藏的严严实实,从来舍不得吃,除了拿出一部分送礼外,剩下的都会留给我。他要给我东西的时候,也有个习惯性的动作就是使眼色,我只要看到爷爷向我微笑着点头,就说明好事来了,我会马上跑到爷爷面前,爷爷则把他藏好的零食塞给我,让我不要拿出来到处炫耀。

那时候,我也曾向爷爷保证等我考上大学参加工作后,我要好好孝顺爷爷,买很多好吃的东西给爷爷,带爷爷到大城市去玩,爷爷只是笑笑说,好好读书,我等着。但是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天真的美丽的梦想,爷爷终究也没有等到这一天。

由于年轻时干了很多力气活,爷爷的背很早就有些驼了,身体也一直不是很好,五十来岁的时候还动过手术,好像是肠道手术,因为在爷爷的右腹部有一道长长的伤疤,夏天的时候非常的明显。再加上喜欢喝酒和抽烟,爷爷经常咳嗽,一咳嗽就有痰,还有些哮喘,明知有病,但是爷爷就是不喜欢上医院,他说闻不惯那个味道,所以只是经常买些药在家里吃,但是吃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终于有一天,爷爷的一口浓痰没有及时吐出来让他永远地倒在了地上。

那一年,爷爷才六十二岁。

爷爷的一生,是勤劳节俭的一生,是朴素无华的一生,虽然没有什么丰功伟绩,但是他养育了那么多的儿女,支撑起了整个家庭,给我们带来了希望和梦想,为我们做出了榜样,值得我们后辈们永远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