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庆乐舞还是萨满巫舞?——新疆库车彩绘舍利盒图像再解读)

婴儿 0 95

(欢庆乐舞还是萨满巫舞?——新疆库车彩绘舍利盒图像再解读),第1张

葛勇


新疆库车县苏巴什佛寺遗址出土的7世纪彩绘舍利盒图像,曾被认为是“苏莫哲”庆典乐舞。通过考证,笔者认为并非如此,而是当时萨满教表演的巫舞之旅。


彩绘的舍利盒图像充满了原始的宗教气息,是当时龟兹流行的萨满教巫术仪式在民间魔术中的真实写照,也是佛教进入龟兹后原始萨满教融合的真实写照,揭示了当时人们的观念。文章通过对这件文物的重新解读,还原了它在那个时代最初的宗教面貌。


舍利盒内装的是佛教高僧死后的遗骨,既是佛教对高僧遗骨的崇拜,也是供奉在佛塔建筑内的圣物。自上世纪以来,新疆的于阗、喀什、龟兹、高昌等地多次发现彩绘舍利盒。来自日本、德国、法国等国的探险队反复挖掘,获得了最珍贵的宝藏(图1/1~5)。其中以1903年日本大谷探险队在库车苏巴斯发掘的唐代遗物箱最为精美,其美妙的乐舞艺术形象成为举世瞩目的研究对象。



(欢庆乐舞还是萨满巫舞?——新疆库车彩绘舍利盒图像再解读),第2张

图1-1德国探险队挖掘出基齐尔石窟文物箱



(欢庆乐舞还是萨满巫舞?——新疆库车彩绘舍利盒图像再解读),第2张

图1-2柯坪县出土的5世纪陶罐



(欢庆乐舞还是萨满巫舞?——新疆库车彩绘舍利盒图像再解读),第2张

图1-3柯坪县出土的陶器遗物(5世纪)



(欢庆乐舞还是萨满巫舞?——新疆库车彩绘舍利盒图像再解读),第2张

图1-4库车苏巴斯遗址出土的忍冬纹文物盒现藏于吉美博物馆。



(欢庆乐舞还是萨满巫舞?——新疆库车彩绘舍利盒图像再解读),第2张

图1-5库车苏巴斯出土的金银花纹文物盒


学术界一直认为,这个公元7世纪的大型木质舍利箱被命名为“乐舞舍利箱”,因为装饰彩画有一个假面舞蹈图(图2)。有先生认为是龟兹乐舞唯一的视觉见证,或者是描绘龟兹化妆舞会“苏牧者”表演的场景,手法相当逼真。日本学者的研究也被判定为古代歌舞剧的珍贵实物。



(欢庆乐舞还是萨满巫舞?——新疆库车彩绘舍利盒图像再解读),第2张

图2库车苏巴斯佛寺出土木质舍利盒(1)日本藏品


我观察思考了很久,认为这可能不是描绘欢乐与喜悦的乐舞,实际上很可能是萨满巫术巡回表演。作为一份家庭声明,我想提出来供你们讨论。


一个遗物箱被判定为“苏木哲”乐舞现场的原因



(欢庆乐舞还是萨满巫舞?——新疆库车彩绘舍利盒图像再解读),第2张

图3-1文物盒展开模式(1)



(欢庆乐舞还是萨满巫舞?——新疆库车彩绘舍利盒图像再解读),第2张

图3-2遗物箱展开图(二)


这个从苦行僧寺遗址出土的彩绘舍利盒高32.3厘米,直径37.7厘米。盒子的四周壁上贴着布,布上画着21个乐舞人物(图3/1~3)。盒盖顶上,四个串珠圈绘有四个跪着奏乐的长翅膀男孩(图4~5)。人们认为,在遗物箱周围有音乐家和舞者围成一圈,七名蒙面舞者正在跳舞。除了男女舞者,还有两个背着鼓的孩子,最后还有两个击掌的少年。



(欢庆乐舞还是萨满巫舞?——新疆库车彩绘舍利盒图像再解读),第2张

图4库车苏巴斯佛寺出土的7世纪木质舍利箱盖。



(欢庆乐舞还是萨满巫舞?——新疆库车彩绘舍利盒图像再解读),第2张

图5文物的盒盖说明。


根据图中所示的乐舞,这个著名的舍利盒被学术界认为是“苏牧者”,依据是史书中对苏牧者的记载。龟兹流行于佛教音乐中。唐录有《龟兹佛教套曲》和《吉龟兹佛教套曲》两部,《结古录》录有《龟兹大武》和《酉阳杂杂》两部流行歌曲。有学者考证“雅鲁藏布江应该是萨摩迦的错误,萨摩迦多译为苏摩迦”。龟兹在八月十五日庆祝,日以继夜的歌、舞、调,总称为Sumoja。然而,官方史书如《隋书乐记》、《旧唐书乐记》过于简单,侧重于乐器和名称的记录,对音乐和舞蹈表演的描述很少。只有一些佛经比较详细,比如唐慧琳的《诸经音义四十:


苏牧者,习戎胡方言也,乃云萧萧磨盖。这部剧最初产于西龟兹国,至今特别受欢迎。这个国家的特点是超然、大面、醒目。或如猛兽之脸,或如鬼神一般,伪装成各种面具形状,向行人泼洒泥水,或手持绳索,用钩子抓人。每年7月初,此剧公演,第7天停演。按照一种流行的说法,这种方法在罗刹中经常被用来驱除人们的邪气。


《林慧录》解释说,苏牧者出自龟兹,其表演形式为伪装泼水,主要形式有大块头、宽脸、探头等,以消灾为目的。但不清楚的是,这究竟是佛教传入的文化结果,还是罗刹原有的本土龟兹驱邪?是假面化妆舞会还是外国剧?“持吊钩捉人设戏”可能是巫术施法的手段。


以前在唯物主义无神论的影响下,我们痛斥巫术是邪恶的魔法,从意识形态中抽象出舍利盒画面的主题,去寻找相关的乐舞文献,这似乎是文学与图像结合固化后的铁证结论。所以舍利盒多绘有喜庆和歌舞,给人的感觉是舍利盒与丧事无关,是婚宴和舞蹈的神话,避开了当时萨满教巫术的流行,省略了。


我们总是毫不怀疑舍利盒里的彩画是按顺序排列的。为什么第一个人和第二个人会抱着灵魂棺材?表演苏沐哲舞蹈需要举横幅引导还是高举横幅?有人推测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两个人是一男一女,但他们的指导角色不是一目了然,手里拿着精神吗?舍利盒的画面被误解美化为西域民族的舞蹈,看不到巫魔循环的过程和巫士舞灵的高潮。


当然,最大的误判是,苏默哲传入大陆后,逐渐从龟兹的“民俗”变成了纯粹的娱乐节目。中原唐中宗时期,长安将原本赤裸裸的“胡汉戏”改造成了“归顺外国”的歌舞表演,甚至还配上了忠君祝寿的政治说教。据说苏莫扎向行人泼水,这原本是波斯民间祭祀不朽神灵的活动。清水象征相扑圣水,有“抑杨琪治病”消灾的意义。中亚国家向高昌传播“乞寒”、“乞水”的初衷,是祈求天上的水滋润绿洲。然而,随着萨满在占卜仪式中的通灵求雨,集体欢乐与原始民间巫术紧密结合在一起。


最值得注意的是,每年7月初在龟兹举行的住持仪式,正是抗旱求雨、祛病辟邪的季节更替之时。这些集体歌舞仪式由声望很高的萨满主持,能求水(祈雨)、能求寒(祈雪)的萨满被赋予了接神的功能。人们相信只有巫师才能工作。所以“须弥哲”不是佛教文化的产物,而是带有原始萨满的民间歌舞场景。


仔细观察舍利盒的图像展开长卷,现在被解读为高度标签化的乐舞正面形象,但经不起推敲,可能与真实距离较远。宗教本身会煽情,但艺术不会完全脱离现实生活本身,也不会背离当时佛教的风俗习惯。如此崇高的主题与舍利盒的彩绘形象相去甚远。如果舍利盒真的展示了相扑者乐舞,那么它的演绎和交流,可能就不是生死轮回,也不是人们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神灵的崇敬的过程。宗教历史不是最初的叙事,而是不断地转化和重塑成别的东西。


第二个舍利盒上的乐舞应该是灵魂拯救与再生的巫术表演


我们注意到,舍利盒本身具有拯救灵魂和再生的意义。小镇的灵魂是安慰死者,安慰死者的灵魂。遗物箱的设计者和画家充分体现了这一理念。整个画面以画卷的形式把场景变成了供奉神灵的表演室空。虽然没有地方表演神乐舞,但是场里的排长队表演让我们看到了萨满巫师绕圈巡游的场景。在萨满文化的影响下,人们认为舍利盒是放置死者肉身的地方,还具有沟通生死、连接地上世界和天上世界的功能。其实也可以理解为穹顶住宿、舞曲、绘画技法等艺术形式的集合。,它还将实用功能与艺术价值融为一体。


舍利盒采用圆厅造型祭奠逝者,象征着杀魂的文化内涵。营造的氛围是舞神内敛的氛围,而不是热烈喜庆的氛围,这是我们观察的重要原因。是纪念性的,不是庆祝性的,压抑的气氛也不欢快。作为消除灾难和疾病的纪念仪式,它面临着生与死的考验。如果,在葬礼的情况下,人们还穿着华丽的服饰,BLACKPINK上台,炫耀,跳舞,让丧亲者享受一场视觉盛宴舞蹈,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响,只会不得人心。


庶人的林慧大师记录的“苏沐面具”也可以用作厌恶的面具。不管是凶神恶煞的动物脸,还是狰狞可怖的鬼,都是人编造出来的。作者曾指出,在《龟兹纱丽盒》的乐舞画面中,“有8个人戴着面具,其中4个人戴着尖耳朵、噘嘴的野兽面具,另外4个人戴着笑或长鼻子、哀的面具。也有学者指出“西域面具起源很早,起源于狩猎生产和狩猎巫术。后来在萨满教广泛流行的西域,面具成为其人神交流的工具。消除疾病和邪恶。祈求灾难的道具。“还分析了萨满面具分为狩猎面具、舞蹈面具和崇拜面具几大类,用于祭祀、治病、追魂、驱邪、寻子等仪式中。它们的作用是心灵媒介、神和神的象征、隐藏自己的屏障、保佑精神对象、保护灵魂的盔甲等。,他们区分农耕生活和游牧生活。西域不同地区口罩的作用不同,方式也不同。面具的多样性其实体现了驱魔降魔的各种形式,也体现了哀怨和悲哀。


西域驱邪的乐舞表演虽不阴森恐怖,但在死亡的背景下,仍有一种对自己“克制”的文化现象,不由自主地为他人的深深悲哀和巨大悲伤而担忧。音乐是感性的,西域的地方意味值得玩味。他们不寻求华丽盛会的帮助,却厌倦了消灾。或许舍利盒的暗红色象征着丧亲的时刻,预示着血和肉体可以复活。



(欢庆乐舞还是萨满巫舞?——新疆库车彩绘舍利盒图像再解读),第2张

图6-1季孙在库车舍利盒中的第一线图



(欢庆乐舞还是萨满巫舞?——新疆库车彩绘舍利盒图像再解读),第2张

图6-2库车舍利盒乐舞图,季孙线描图,第二幅


我们可以看到,舍利盒上游行队伍前面的七个蒙面人,都是一个跨步跳离地面的状态,或单腿独立,或脚尖垂直伸展。萨满们在跳一种“痉挛”的舞蹈,这种舞蹈在高抬腿的舞蹈中表达了肌肉和神经以及意识的混乱。是一种自由的状态,看似梦游,又似疯狂。舞者有一种“鬼上身”的不可理解的表情。在乐队的后面,有人用木槌击鼓,有人演奏乐器,如缪、排箫和阮齐贤,尤其是大鼓和娄机鼓,被描绘得非常雄伟。不难想象,他们会随着鼓声和跳跃声转圈,气氛高昂而紧张(图6~1,图6~2)。



(欢庆乐舞还是萨满巫舞?——新疆库车彩绘舍利盒图像再解读),第2张

图7-1季孙三线图库车舍利盒乐舞图



(欢庆乐舞还是萨满巫舞?——新疆库车彩绘舍利盒图像再解读),第2张

图7-2库车舍利盒乐舞图,季孙线描图,第四幅


舍利弗画家将萨满集体出动的场景按表演分解成结构,再按前后逻辑拼接,试图表达一种对神与人沟通的顶礼膜拜的观念(图7~1,图7~2)。可惜后人不理解,忽略了这是一个驱邪累的大场面。也许这种乐舞是为死者举行的葬礼仪式,死者中的人无法理解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们不能把巫术舞蹈变成喜庆的乐舞,就像我们不能把葬礼和婚礼混为一谈一样。世界是一个大文化圈,但原始宗教的萨满遍布各地。我们尊重古代萨满的原始文化,试图解读他们真实的悲伤意图。


唐代段安杰《乐府杂记》记载长安大旱,在镇远设坛祈雨。西域第一琵琶大师康昆仑和化名的琵琶大师和尚段善本在长安进行了一场“声乐大比武”,作为祈求神灵、祭祀输赢的活动,有女巫曾发出“邪声”。这反映了唐人选择琵琶是为了感受天人,娱神。在民间,琵琶成为女巫的通灵工具。女巫用琵琶算命,招魂续命,巫师用琵琶作为神奇的乐器,为孩子和病人驱邪招魂。形成了一种迎接神灵的活动,不同于娱乐场合,甚至分不清乐师舞和女巫舞的区别。这种民间乐舞在西域和中原被融入了巫术的文化氛围。


事实上,在中原大陆的丧葬仪式中也使用挽歌。它的歌曲悲怆、悲伤、凄美,最富感情。不仅朝廷哀悼,支持丧事,而且贵族官员在丧宴后唱挽歌。汉晋以后,丧葬礼俗也被余宝提倡,作为对功臣贵族的奖励,哀乐盛行,风靡一时。尤其是丧葬仪式中还结合了萨满巫术,驱鬼驱魔的乐舞成为丧葬习俗的一大特色。有人说萨满教是一种古老的迷恋,就像祆教是波斯环境下萨满教的变异,婆罗门教是印度环境下萨满教的变异,儒教也是东亚环境下萨满教的变异。无论正确与否,至少值得思考古代萨满教巫术的巨大影响。


三个舍利盒反映了“巫医”现象和艺术疗法


萨满教是一种在北方游牧民族和绿洲农民中活跃了几千年的宗教。恶劣的自然环境让信徒们相信了世间万物灵魂的强大力量。新疆很早就出现了萨满教。古代很多民族信仰萨满教,有些地方很流行。专职萨满非常活跃,萨满在突厥、回鹘等聚居地享有很高的地位。他们不仅参与部落重要事务的决策,还陪伴他们行军打仗。他们参加军机,祈求神灵保佑军队赢得战斗。在许多民族中,仍不同程度地保留着萨满教的习俗,如祭拜麻扎(达官贵人之墓)、插树枝、在麻扎上绑布条、挽马尾、跳萨满舞等。巫术和医学一样,帮助人们重新获得生命的力量,夺回主宰的权力,试图干预他们的命运,协商社会关系,对社会和个人面临的灾难、不幸和困惑给予有意义的解释,对社会危机提供对策。


2003年在新疆吐鲁番阳海墓地发掘时,发现了两座青铜时代的萨满巫师墓。墓主人穿着特殊的衣服,耳朵上戴着金铜戒指,脖子上戴着玛瑙项链,靴子上戴着青铜铃铛,体现了萨满的服饰。里面不仅有萨满修行的道具,右手一根铜包的鞭子,左手一把铜斧,还有埋在墓葬里的致幻大麻,似乎是穿越到鼓点的节拍后的最终模样。这也证明了草原游牧民族与萨满宗教文化传统有着3000多年的联系。


萨满是巫师的“神跳线”,即人神沟通的使者。在科学不发达的古代,萨满通常扮演医生的角色,为人们解除病痛,被视为先知和智者。他们穿着神的长袍,不仅五颜六色,还有兽皮、骨角等。挂在他们的衣服上,象征着万物有灵的信仰基础。他们一手拿着圆鼓,一手拿着鼓槌或鞭子,他们中的一些人在神的长袍的褶皱里装饰红色的蛇饰品。这是从“人”到“神”的身份转换的重要工具。


近百年来,在新疆发现了大量萨满教的证据,如草原上的石人、墓地里的石人、鹿石、岩画等。年代虽有早有晚,但都与宗教信仰有关,延伸至欧亚草原。游牧民族信奉萨满教,各种奇形怪状的神奇巫术在图像中被形象化。小河墓地里有强烈的萨满教的供品。阿尔泰巴扎雷克发现了装有大麻的铜罐,并观察了墓地出土的彩陶上的神灵图案。



(欢庆乐舞还是萨满巫舞?——新疆库车彩绘舍利盒图像再解读),第2张

图8中国丝绸博物馆收藏了35顶唐代织锦帽。


在萨满的常见服饰中,萨满头饰是象征性的信物,有的头戴锯齿青铜冠,有的头戴尖顶高耸的皮帽。大多数萨满必须在脸上戴面具,或者用头发和亚麻布饰品遮住头部。女性萨满戴着皇冠,通常戴着流苏,遮住大部分脸。中国丝绸博物馆收藏展出的一件流苏头饰(图8)可能是萨满的皇冠。1972年,吐鲁番阿斯塔那古墓群出土的唐代彩绘面具舞脸泥人(图9),高32厘米,实为萨满戴面具进行祭祀动作。



(欢庆乐舞还是萨满巫舞?——新疆库车彩绘舍利盒图像再解读),第2张

图9 1972年吐鲁番阿斯塔纳出土的蒙面舞蹈俑。


民间萨满仪式通常与巫医的正骨和外伤治疗相结合,以缓解患者的思想恐慌或“驱邪”。通常,仪式从鼓声开始,伴随着强烈的鼓声和舞蹈。萨满会进入恍惚状态。当他们被祖先附身时,就会发疯,不停地喃喃自语,甚至口吐白沫。一个经典的萨满教仪式通常包括设坛、请神、献祭、驱邪、脱衣、摇摇和翻滚的过程,伴随着长时间的歌唱、舞蹈和咒语。有时仪式会持续几个小时(为了达到驱邪治病的特定目的,鼓励信徒相信自然之外的精神力量的存在。为了与他们保持互动关系,人们必须尊重表演魔法仪式的“巫师”。


回望龟兹舍利盒,形象中的导魂、敲鼓、歌舞等一系列艺术的综合巡回表演,是一种满足人类心理需求的“仪式行为”。借助艺术治疗的方法,“唤回病人失落的灵魂”,萨满成为沟通“从人到神”的重要角色。戴上假面具起到驱鬼驱魔的作用,更是神秘莫测。特别是萨满用大麻、麻类等植物作为致幻剂,跳起舞来兴奋到发狂,扭曲产生幻觉,为患有各种疾病的病人寻求解脱之道。所以萨满作为一种古老的职业,在游牧地区和阿尔泰语系地区非常兴盛。佛教等宗教在西域传播后,萨满的地位开始下降。但萨满与佛教结合后,不仅没有消失,还渗透到新的宗教中寻找自己的位置。他们不仅继续用占卜、舞蹈等“神技”占据仪式主线,还通过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娱神、降神、祈福、请神等仪式,用类似“艺术疗法”的心理方法打开民众的心灵。萨满教是一种生命力很强的宗教,以民间习俗的形式顽强地生存着。


可惜的是,虽然新疆的很多古代民族,如匈奴、柔然、突厥、维吾尔等都信仰萨满教。然而,在10世纪之前,中国的萨满官方历史文献非常少。有些人把龟兹库木图拉石窟的众神共舞的形象当成萨满教的形象,怕不靠谱。龟兹也是多种宗教混杂的地区。早期流行原始萨满教,后来波斯祆教、摩尼教也来了。作为主流的大乘佛教与大乘文化混杂在一起。此外,藏传佛教文化、中原地区从汉代传入的道教文化、清教佛教、禅宗佛教文化等都可以在龟兹壁画中得到体现。源于萨满民间信仰的妖魔也取自纳入佛教信仰的罗刹邪灵,而佛教以萨满巫术“治病除鬼”也成为宣传佛教无边能力的常用手段。僧侣和带有宗教光环的道教团体逐渐成为巫术的主角。


阿克苏地区拜城县发现一座萨满古墓群和一处占地万余平方米的萨满文化遗址。当时,当涉及国家的重大问题和军事行动时,领导人必须在决定行动之前向萨满祈求吉凶,请求神的意志和祈求神的帮助。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佛教遗址出土的遗物描绘萨满仪式也就不足为奇了。如今龟兹的历史文化中有很多佛教遗址、僧侣、壁画、音乐、舞蹈,却避开了萨满教的影响。这可能也是舍利盒被误认为音乐舞剧的原因之一。


萨满巫术是一种世界性的文化现象。近年来,学术界有许多相关的研究成果。狭义的萨满教是指以西伯利亚为中心,延伸到中亚和东北亚的萨满教。南方土著群体的巫术信仰也很普遍,但都以舞蹈仪式为主。广义的萨满是一种世界性的原始宗教现象。虽然不同地区、不同民族的萨满文化有所不同,但“有节奏的鼓励声”使人进入“模糊”的场景,可以转化为宗教信仰生活的文化记忆,在东西方历史上与其他宗教长期共存。


尤其是在中世纪的15-19世纪期间,西方将“女巫”和“巫医”视为从事有害魔法的人,对民间魔术师形成了敌意和仇恨。基督教认为女巫会用咒语或仪式伤害身边的人,由此引发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猎巫运动。尤其是无数无辜的女性被描述成丑陋、诡诈、赤裸、狂欢的“魔女”,作为鬼神的牺牲品而葬身火海。直到现代,巫术仍然出现在许多国家的报纸上。此外,中国巫师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表演资格也是萨满职业的加分项。


总之,作者认为库车出土的彩绘舍利盒图像揭示了当时人们的思想观念,充满了原始的宗教气息。是当时7世纪萨满教巫术表演的真实写照,也是佛教进入龟兹后萨满教融合的真实写照。我们仔细环顾四周,画面井然有序。队列中的蒙面人和乐队都是有血有肉的成员,体现了萨满和信徒的热情。所以,我认为这是一场无法涂改、无法掩盖的巫术表演。我们不能选择性地遗忘一些历史原始宗教的载体,通过对这一文物的重新解读,还原它的时代特征。


2021年8月2日星期一北京修订。


(本文原标题是庆乐舞还是萨满巫术舞?——新疆库车彩绘文物盒图像再解读。全文原载于《世界宗教研究》2022年第7期。论文经作者授权转载时,未收录注释。)


编辑:李梅


校对:刘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