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导读:买衣服,衣服比较实用。其他可以送的:1、娃娃。女孩子们都喜欢娃娃,看孩子多大,如果比较年龄比较小,就送小娃娃或者换装的娃娃,如果孩子年龄偏大,就送大的布偶娃娃,一抱抱不住的那种,那样看起来比较开心,收到一个大娃娃,是个人都会很幸福。2、轮滑
买衣服,衣服比较实用。
其他可以送的:
1、娃娃。
女孩子们都喜欢娃娃,看孩子多大,如果比较年龄比较小,就送小娃娃或者换装的娃娃,如果孩子年龄偏大,就送大的布偶娃娃,一抱抱不住的那种,那样看起来比较开心,收到一个大娃娃,是个人都会很幸福。
2、轮滑鞋。
现在年龄稍微大点的孩子,一到了下午偏晚上的那个时刻,就好去小区花园里面玩轮滑,一般都会穿着轮滑鞋,有的还亮灯呢,如果孩子喜欢的话,就给孩子准备个轮滑鞋的生日礼物,比较实用,这个礼物比较好。
3、小动物。
如果是独生子女的话,一般自己玩是比较孤独的,看她喜欢小狗还是小猫咪,给他弄一个小动物陪伴她成长,还可以让他照顾小动物,可以培养善良的心灵还有照顾小动物的这种行为,思想上有所升华。
4、跑车。
现在小孩子虽然小,但是也有自己的跑车了,无论男孩还是女孩,在他们过生日的时候,送他们一辆小车也是不错的,尤其是男孩,比较喜欢捣鼓这些东西,喜欢这种炫酷的感觉,送这个礼物是在合适不过了。
5、小书包。
如果该到上幼儿园或者小学的话,那么买个小书包,那种卡通的,看喜欢喜洋洋还是凯蒂猫或者是海绵宝宝,叶罗丽仙子,看喜欢哪种图案就给买那种小书包,也是一个好的生日礼物,这个礼物也很使用哦。
6、书籍。
有的孩子虽然年龄比较小,但是爱看书,也许是从小的习惯养成的,就是爱看书,可以在她过生日那一天之前,准备一些绘画本或者是讲故事的书,可以自己看也可以家长给读者,很有教育意义,也是很棒的礼物。
有啊就是兰花啊跟你讲个故事吧/
闹市卖兰花
●周振亚
马莫西受须小桃舅舅的委托,将他从霸王岭悬崖上挖回来的三株名贵奇花佛心
兰带到南京出售。
星期天早晨,马莫西约了班长刘长钧乘车进城,到夫子庙卖兰花,来到夫子庙
花鸟市场,看见许多做生意的已将摊子摆了出来。尽管时间还早,顾客也不多,但
花鸟市场已经很热闹了,笼子里的画眉、百灵、鹦鹉、芙蓉鸟,吱吱啾啾叫个不停
;金鱼盆里各种金鱼游来游去,五光十色。花卉摊点上更是琳琅满目,水仙、虎刺、
海棠、杜鹃、菊花、文竹应有尽有,争奇斗艳。卖兰花的最多,大摊小点摆了半条
街。
马莫西找块空地,打开塑料袋,取出三株佛心兰,放在地上,望望刘长钧,意
思是咱们叫卖吧!刘长钧白白净净,文质彬彬,协助老师管理班级挺有一套,做生
意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羞红了脸,低着脑袋张不开口。马莫西吐口唾沫搓
搓手,卷卷袖子,像要跟谁拼命似的猛然吆喝一嗓子:“卖兰花——”刘长钧吓一
哆嗦,小声埋怨:“大惊怪叫吓死人了,干吗呀!”马莫西嗨嗨一笑:“你拉不开
脸,我来,不赶紧将花卖掉,须小桃就要失学了呀。”
还别说,这一嗓子真管用,喊来了两个中年人,一男一女,都挎个黄书包。女
的问:“你俩卖这兰花?”马莫西连忙点头:“是呀,二位买花?”男的问:“卖
什么价?”马莫西说:“一株6000元。”“6000元?!”女的看男的,男的看女的,
两人又同时盯着马莫西看,那神情分明在问:开玩笑还是神经病?刘长钧绯红了脸,
硬着头皮帮衬道:“这是珍稀名种佛心兰,很希罕的,还个价吧,5000元也行。”
他听马莫西讲过,西安就卖5000元,于是和盘托出了底价。马莫西瞟他一眼,心里
话,买主没还价,你倒先掉价了,真是个书生!男的将一株佛心兰拿在手中看了看,
不放心地问:“少于5000元不卖?”马莫西斩钉截铁:“最低价,少一分都不卖!”
男的手一伸:“掏钱吧,三五一万五,你俩交75元。”“咋,要我俩掏钱?!”
马莫西把眼珠都瞪圆了。女的从黄书包里掏出一本收据,笑眯眯地说:“当然你俩
掏,我们是市场管理员,按销售价百分之零点五收管理费。”又摸出一个市场管理
员证件给他们看。
两个孩子傻了眼,一分钱没卖,就要交管理费,哪来的钱?于是就求情,刘长
钧舌头管用了,叔叔阿姨叫得亲热,又将卖兰花为须小桃助学的事原原本本说了。
两位管理员被他说得感动了,答应等他们卖掉花再来收费。女的还说:“凭你们两
个孩子,拿棵草就想卖人家6000元钱,恐怕没人会相信你们,还是回去吧!”
市场管理员走后,马莫西感叹:“世上还是好人多。”刘长钧忧心忡忡:“阿
姨说得对,这么贵买棵草,谁会犯傻?这花能卖掉吗!”
马莫西立即制止:“呸呸呸,乌鸦嘴!这是奇花异草佛心兰,识货的来了,万
儿八千都有人抢着买!”他又扯开嗓门,高声叫卖。不一会儿,引来许多人围观,
也有问价的,听了都吓一跳,摇头咋舌,以为两个小孩瞎胡闹。
日上三竿,围观的人越聚越多。一位鹤发童颜的老爷爷蹲到了花前,小心翼翼
拿花在手,左瞧右看,面呈惊喜之色:“这花从哪儿觅来的呀?”马莫西回答:
“大别山霸王岭悬崖上。”老人抬起头,疑惑地说:“不会吧,空谷幽兰,兰花只
生长在幽谷涧边阴暗潮湿的地方,咋会长在悬岩峭壁上呢?”
马莫西补充解释:“悬崖上有一道山缝,直通山底,从下往上看,一线天。山
缝两边岩壁往外渗水,终年不干,裂隙里长满苔藓,这兰花就生在苔藓中,人要吊
着绳子上去采挖,很冒险的!”
老人点点头:“唔,这种奇花本应长在那种地方。买一株什么价?”马莫西见
老人气质不凡,说话内行,就老实开价:“您想买,给5000元。”老人默然不语。
马莫西存心想跟老人讨教点学问:“难道不值这个价?”老人说:“值,值!奇花
异草,本无定价,物以稀为贵嘛!真想买的,你开2 万元也吓不走。”刘长钧急忙
说:“老爷爷,您就买一株吧!”他把卖花助学的事又讲了一遍。
老人夸奖道:“瞧不出你俩小小年纪,古道热肠,难能可贵。可惜我囊中羞涩,
帮不了你们,能大饱眼福,也就心满意足了。”马莫西见老人慈祥诚恳,又是个大
行家,就想请他帮自己做做义务广告,便说:“老爷爷,我们受人之托代为卖花,
其实也不明白这花有何名贵,您能告诉我们一点知识么?”
老人点点头:“行啊。这花名叫佛心兰,九重花瓣互相重叠,开花后花朵背后
有一片佛焰苞,形成如来佛祖打座莲花的造型,是兰花中顶尖名贵的品种,清香幽
远,沁人心脾。佛心兰有秋兰和冬兰两种,冬兰最名贵,很难寻觅,万金难求。你
们这三株,正是冬兰。”他这一说,好多人都伸手想拿过去看。老人说:“各位莫
动手,此花只宜种在花盆里观赏,拿在手里,热气会熏坏它的。”人们这才注意到,
老人只是用两根指尖轻轻捏住兰花。
老爷爷恋恋不舍地走后,一个手戴大方金戒指身穿西装的小青年,抓起三株佛
心兰:“这花如此名贵,我全买了!”他伸手的时候,马莫西看见他手臂上纹着一
个大蜘蛛,心里不禁打个激灵,暗忖:莫要撞见坏人啊!花在人家手里,不能硬夺,
就挤出笑脸:“太谢谢您了,请付钱吧!”
“金戒指”一副大款派头,向身旁一个穿鳄鱼牌夹克的板寸头努努嘴。“板寸
头”人高马大,像“金戒指”的跟班,不介意地说:“老总既然看中了,跟我们回
公司拿钱吧!”说完他俩转身欲走。
马莫西说:“别忙,您还没付钱,花仍是我的。刚才老爷爷也讲了,花不能像
你那样拿,先还给我装在塑料袋里。”
“金戒指”想发火,瞧瞧四周全是人,他忍住了,将花递给马莫西,不耐烦地
说:“走呀!”马莫西说:“先谈妥价钱,三株全买,一万五现金。”“金戒指”
哈哈一笑:“行,一分不少给。”“你们公司在哪儿?”“板寸头”说:“咋这么
�嗦,就在前面不远。”
马莫西无话可说,送货取款,天经地义,总不能叫人家揣一大笔钞票逛市场吧,
只好跟在后面。走出闹市,拐进一条小巷,向前看,巷中无人,朝后望,有几个看
热闹的远远跟着。有人跟着就好办,马莫西提高警惕往里走。
走到尽头,却是一条死胡同。“金戒指”扔出10元钞票说:“小家伙,钱拿去,
花给我!”
马莫西回头一看,那几个尾随的人正守在巷口,他知道中计了,迅速朝小巷两
边一看,看见围墙上有几道院门,知道住着人家,稍稍增添几分胆量,正气凛然地
说:“10块钱想买佛心兰,这不是成心打劫吗?”“板寸头”挥手一巴掌:“抢劫
怎么了?”这一巴掌若扇中马莫西,必定满脸是血。
马莫西早提防着他了,一低头让过巴掌,抬腿一脚,正踢在“板寸头”的裆部。
他明白,今天不能软弱,否则要吃大亏,所以下脚又准又狠,一脚踢得“板寸头”
弯腰捂住胯下,嗷嗷叫唤。
“金戒指”没料到这个小家伙这般厉害,朝巷口几个同伙高叫:“你们还不快
过来!”他自己蹿上前,一拳直捣马莫西心窝。马莫西身子一偏,左手拿花,倏伸
右手,一下掐住他脉门,借力往前一带,“金戒指”立脚不稳,一个恶狗抢屎,趴
倒了地上。巷口四个家伙蹬蹬蹬跑过来,将马莫西和刘长钧围在当中。刘长钧没打
过架,脸都吓白了。马莫西也暗暗惊慌,凭他一个人,又要护花,又要护刘长钧,
力不从心,恐怕要出大纰漏。
正在危急时刻,旁边一户人家院门开了,走出一个姑娘,瞧见这阵势,姑娘高
声喝问:“你们干什么?欺侮小孩,不害臊!”马莫西抬头一看,认识,忙叫:
“陶红,你别过来,他们都是坏蛋,快帮我报警!”陶红也看清是马莫西,高兴地
说:“是你啊!”她大摇大摆往这边走,一点儿不发怵。这时“金戒指”已经爬起
身,他也认识陶红,此刻竟来个恶人先告状:“陶**,这小子抢我买的花!”
陶红嘿嘿冷笑,手指马莫西:“麻三,我给你介绍一下,他是‘老虎’的表弟
马莫西。你说他抢你买的花,依我看,你不抢他就该谢天谢地了。正巧,‘老虎’
今天陪他妈到我家找老爹诊病,我把他叫出来给你们断个是非曲直。”随即转身,
冲着刚出来的铁门,高叫“虎大哥,虎大哥”!
名叫麻三的“金戒指”,听她一叫慌了神,急忙打恭作揖:“小姑奶奶,算我
瞎眼,不知是‘老虎’的表弟,求你行行好,千万别惊动‘老虎’。明儿我请你喝
早茶,还不行吗!”陶红问马莫西有没有损失,马莫西摇摇头,她才莞尔一笑:
“多谢你给我面子,滚吧!”麻三一伙夹起尾巴灰溜溜走了。
马莫西先给刘长钧引荐,告诉他陶红是班主任古老师的侄女,又问陶红:“‘
老虎’是谁,怎么成了我的表哥?”陶红说:“不这样讲,能吓跑那帮无赖吗?‘
老虎’是这帮小混混的克星——派出所所长虎连元,我跟他妹妹同学,他妈有病,
常找我老爹治病,所以我们关系很铁。”刘长钧问:“麻三他们开啥公司?你怎么
叫他小混混?”陶红说:“开公司?别看他们穿戴阔绰,靠的都是坑蒙拐骗,专拣
不相识的外来户欺侮。麻三有一回犯事,还请我找‘老虎’求过情,所以他买我的
账。你俩咋会给他们缠上的?”马莫西就将卖佛心兰的事告知她。陶红拿过佛心兰,
看得爱不释手。瞧得出,她也是个喜爱兰花的,要不是为了须小桃,马莫西真想送
她一株。
陶红欣赏够了,才说:“我不请你们去我家坐了,我爸是兰花迷,见到这么名
贵的品种,非闹得倾家荡产不可。走,我领你们找个人,兴许能帮助卖掉。”他俩
跟着陶红又返回夫子庙花鸟市场,来到一家花店门前,陶红指着一株开得正盛的兰
花问老板价钱。
老板是个中年人,分头抹得贼亮,见来了顾客,忙放下喷壶,笑眯眯地说:
“**有眼光,这花开得艳,诚心想买,特别优惠,您给50块。”陶红又指指一株
刚抽箭苞的兰花问:“怎么卖?”
老板笑笑:“80元。”然后热情地劝道:“**还是买开花的吧,拿回家又能
赏花,又能闻香,多好!”
陶红格格笑道:“想捉我的冤大头,开花的是建兰,建兰属秋兰,早该下市了。
20块,我买那株墨兰,怎么样?”老板仔细瞧瞧陶红,搭讪地说:“我好像在哪儿
见过**。”陶红又格格笑道:“王老板发财多忘事,我是陶伯川的女儿,来过好
几次啦!”“啊哟,原来是陶医师的千金,难怪是大行家,快请屋里坐。”陶医生
是他的老主顾,跟他有点交情。
陶红坐下说:“刚才跟你闹着玩,别生气,我想请你帮个忙,看看这是什么品
种。”说着递过佛心兰。
王老板取花在手,脸上掠过一阵惊喜,转眼又恢复平淡,放下花,装出不经意
的样子:“这花叶子太短,只一支箭苞,大约是一种寒兰吧,我也叫不出名字,回
去种种看吧。”
陶红说:“兰花叶子短而阔,叶尖润而圆滑,不是更具观赏价值吗?”王老板
不再吭声。陶红试探地问:“王叔叔,要是请你代卖,你看能卖什么价?”王老板
眼睛一亮,霎时又收敛了光芒,淡淡地说:“寒兰墨兰都是冬兰,就算你这三株比
我的墨兰品种略好些,顶多100 元一株,也算是顶天的价码了。”
马莫西急了:“这是佛心兰,名贵的不得了,才100 元?”王老板“哦”了一
声,望望马莫西:“小兄弟既然能报出花名,你认为卖什么价合适?”马莫西说:
“6000元一株!”
王老板故作惊讶:“一棵草要人家6000元,抢钱包啊!这个忙我没法帮。”提
起喷壶又去灌水。
马莫西拿起塑料袋转身往外走,陶红本想再跟王老板谈谈,见状没再吱声。他
们走出去老远,王老板追过来叫住陶红,拉她进屋去商量。
好大一阵子,陶红才出来,对他俩说:“王老板是生意精,想蒙我们,最后他
肯出1000元一株,现金收购。我说得跟你们商量。”马莫西道:“5000元一株,少
一分都不卖!”陶红想了想说,你们先回去,我继续跟他蘑菇,出到5000,我再打
电话跟你们联系。马莫西家没装电话,刘长钧家也没装。马莫西就将房东“小金鱼”
家的电话号码告诉了陶红。
当天晚上,“小金鱼”跑来喊马莫西听电话。果然是陶红打来的,她说,王老
板找了她四次,最后侃定两种方案,一是现金收购,每株3500元;另一种办法由他
代卖,开价5000元,卖出去他提取百分之二十五的手续费,问能定哪一种?马莫西
心里想,哪一种都达不到5000元一株。王老板这么积极,说明佛心兰卖到5000元不
成问题,就一口咬定:“5000元一株,否则绝对不卖佛心兰!”
“小金鱼”的爸爸金老板正在客厅吃晚饭,听到“佛心兰”三个字,立刻放下
酒杯,叫过马莫西问:“哪儿有佛心兰?”马莫西说:“我有呀!”
金老板说:“快拿来让我看看!”瞧,又是一个喜爱佛心兰的。
见到三株佛心兰,金老板的眼珠瞪得像大金鱼,开了大灯,仔细玩赏,又将泥
球剥开,认真检查根须,最后忘情地赞叹:“奇花,真是奇花,你在哪儿一次找到
三株宝贝的呀?”马莫西说了经过。金老板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
夫,都卖给我吧!”随即将一扎百元大钞递给马莫西。马莫西说:“金伯伯,花还
没有开,你一人全买,看花眼我可没法退款。”金老板哈哈大笑:“我过手的兰花,
比你数过的百元大钞还多,看花眼也不找你!”
马莫西提醒说:“你开装潢公司,赚钱也不容易,买一棵玩玩就行了,何必花
这许多钱一次买三棵呢!”
金老板说:“没见过你这样做生意的,一次全买不好吗,省得你们四处求人,
我也为扶贫助困做点贡献嘛。”其实,金老板正在争包一项200 万元的装潢工程,
那个掌握招标大权的关键人物,是个真正的兰花迷,只要送去一株佛心兰,就为他
的招标增添了不可估量的筹码。在他手中,剩下的两株卖出去,赚回2 万元都不成
问题,他决不会吃亏。孩子哪里懂得大人的心机,还把他当做大好人哩!
这时,电话铃又响了,陶红在电话里说:“王老板肯出4000元一株收购佛心兰,
我看你就卖给他吧!”马莫西铿锵答道:“佛心兰已经卖掉了,明天我就将15 万
元寄给须小桃。”这次卖兰花,真让他长了不少见识。
主要看自己是否想送礼,有礼就往来。
侄子见面礼可以根据自身情况多准备点,只是一般人们给孩子发红包数字“6”、“8”、“9”最多见,亲人之间666元寓意非常好,或是888、999、1888等。通常情况下发红包都会根据关系远近决定红包发多少,当然也需要考虑经济条件和家世背景,工资高且关系好的人可以多准备点红包。
中午,唐婉打电话给严萧寒,严萧寒一听是唐婉,赶紧压低嗓门说:“你等下,我去把门关紧。”
“怎么跟做贼似的!”唐婉很纳闷,这青天白日的又是在单位里,还会出什么事,要这么鬼鬼祟祟的?
随着一阵关门上锁的声音,严萧寒在电话里的声音才稍微放松了一些,他对唐婉说:“你以后尽量不要打我办公室电话,有事直接打我手机好了。”
“为什么,你办公室电话被人窃听了?”
“以防万一嘛。”
“你到底防什么?整天神神叨叨的。”
“我又被人盯上了。”
“被谁盯上了?”唐婉哭笑不得,一个在机关单位上班的人,怎么搞得就跟谍战片里的角儿似的。
“一个同事。”严萧寒说,“事实上我已经被对方盯了十年了,他就住我家对门,天天打探我的动静,只是我坐得端、行得正,一直没有什么把柄落他手里,他便也渐渐松懈了,但最近我突然发现他又开始对我实行严密盯梢。”
“他为什么要盯牢你?”唐婉很好奇。
“马上就要换届了,他要是把我搞倒了,我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人家盯你梢你又怎么知道的,你也有密探?”
“凭感觉。昨晚我下班回家碰上他,他笑着对我说,你最近气色不错啊。你不知道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笑,那笑容有多诡异,又假又装,我感觉他好像知道点什么。”
“我看是你自己神经过敏!人家随便一句搭讪,你居然也能琢磨出这么多事儿来。”
“你没在机关上过班,就不会懂得这些人,他们的复杂、险恶和阴暗心理你根本想象不到。我现在每天上班如履薄冰,只要有一点点风吹草动,立即就会有小人站出来陷害我。”
“哪来这么多小人啊!”唐婉叹息一声,“你每天这样子提心吊胆过日子,又怎么能够开心得起来呢?”
“又不是我一个人这样子,只要还想在机关里混下去的,谁不都是这样提心吊胆、小心谨慎地过着日子。”
想来也是悲哀。严萧寒经常会突然就沉静下来,从前的他可不是这样的人,他也曾意气风发,壮怀激烈。对现实不满,甚至对领导不满的地方他也会怦然出击、据理力争或声讨。那时候,有过生活经验的人都这么告诫他,你这性格要不好好改改,在这个社会混,必定会被撞得头破血流。
说来也是,经验之谈不可不听。经过无数次的“头破血流”之后,他终于收敛起自己的本性,慢慢变得圆滑了,也学会了去妥协、忍让。仿佛在过着另一个人的生活,尽量做到安全、可靠、稳定。他终于圆满地把日子过成了四平八稳、无可挑剔的形状。
然而,在很多个深夜里,他会突然找不见自己,突然莫名心慌,突然泪流满面。
直至半年前遇到唐婉,他才发现过去的那个自己,仿佛借体还魂,又苏醒了过来。他在她身上看见了另外一个最本真的自己。他迅速爱上唐婉,无比珍惜着唐婉,就像珍惜他自己。
又到上班时间,严萧寒再次叮嘱唐婉有事打他手机,千万别再打他办公室那个座机,便匆匆挂断了,说他下午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唐婉却有点百无聊赖。自己爱恋的男人整天像过街老鼠那样,夹着尾巴提防着身边所有的人,想想也是挺累、挺没意思的。但她改变不了他的现状。
她本来只想靠在沙发上休息一下,打个盹。没想到一睡却睡了两个多小时,醒来已是下午四点多。她重新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回到梦里去。但梦已结束。她已睡透了,完全苏醒过来。梦中的情景不断在她脑海里浮现、回放,就像一场激动人心的爱情大片。
她把梦中的情景回味了好几遍,窝在沙发里不肯动,怕一转身就给忘了。她要把这个梦告诉严萧寒,因为梦中的主角就是严萧寒。梦里的严萧寒和现实中的严萧寒反差实在太大了!想起他们的非常态交往,唐婉有点百感交集。
就在上个周末,他们开车去郊外的仙人谷,在山脚下的雷迪森酒店住下,一推开窗,便是两座紧密相偎的山峰。当时的严萧寒兴奋得像个孩子,拉过唐婉的手,指着那对山峰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人峰!”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唐婉翻开仙人谷的说明手册,一对照,果然是。
“这一切都是注定的。”严萧寒有点动情,声音都是颤抖的。
那天,严萧寒带着唐婉爬上了山顶,天空湛蓝,白云从他们头顶上空飘移而过。萧寒忽然有些激动,死命地抱着唐婉,说:“我们要永远永远爱下去,我要你对天发誓,无论如何都不许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你也不许离开我,你也要对天发誓!”唐婉说。
严萧寒仰起脸看了看天,把唐婉抱得更紧一些,咬着唐婉的耳朵说:“我对天发誓,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我从来没有这么深爱过一个女人,以前没有,以后也绝不会再有,我只爱你一个!没有你我会死的。”
“你家里那个呢?”唐婉脱口而出。话一出口立即便觉自己有些尖刻,又是在仙人谷的情人峰上,未免太不合时宜。
但严萧寒这次并没回避,郑重其事地对她宣布:“你放心,再给我点时间,我会尽快处理。”
尽快处理?到底会怎么处理,结果又会怎样?是去跟对方摊牌,还是维持另一种方式?是离异,还是分居?唐婉无从追问。他们夫妻二十年,而她与他才不到半年,有些事情光靠追问是不会有结果的。
只能等。
都人到中年了,唐婉懂得大家的难处和尴尬。哪怕严萧寒到时候没有“处理”妥当,或者等到的结局不尽如人意,她也认了。至少严萧寒愿意为她去“处理”过这桩事,为这份爱情做出过努力,这就够了。
问题是,唐婉越来越意识到,严萧寒的难处并不完全来自于他的家庭,更多的却是外来的一些莫名所以的压力。在他们之间,似乎总是横梗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素。
虽然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与他人无关。但在唐婉心里还是渴望着他们的关系能够早日见光,从地下走到明亮处来。而目前的他们,在任何场合都得偷偷摸摸,没法光明磊落地公开待在一起。
那次在仙人谷,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严萧寒对她又是亲又是抱,情话一串接着一串,腻得她整个人都醉醺醺的。整一天,他的手都没离开过她的,一直牵着她走。遇到特别难走的路,他干脆就背起她。但一到山下,回到人群中,他便警惕地和她保持距离。尤其进入酒店大堂,他要求两个人必须一前一后分开走。
唐婉每次都会不高兴,跟严萧寒赌气:“又不是在单位楼下,身边都是些不认识的人,有必要这么谨慎吗?”
但严萧寒却总是以一个“过来人”的口吻告诫她:“小心点总没事,万一撞到个同事或熟人怎么办?”
“撞到就撞到了,天又不会塌下来。”但唐婉的这种想法对严萧寒来说,显然是过于任性又孩子气的,他认为完全没必要去惹这些意外和麻烦。
严萧寒什么都好,就是过于自私、自我——唐婉总是这么想。但这么想也是不对的。只要撇开人群,在两个人的世界里,严萧寒的心里装的可全都是唐婉,对唐婉百般宠爱、万般忍让。唐婉自己也感觉得出来,他在用心爱着她,愿意为她做所有的事情。
唐婉经常这么幻想,要是有一天,两个人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生活在一起,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当所有的顾虑和忌讳都不存在,那么,他俩将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一对。
——就像她刚刚做完的那个梦。
在梦里,严萧寒跟所有爱情片里出现的男主角一样,风度翩翩、英俊潇洒,又敢爱敢恨,恨不得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捧在手心里。
出现在唐婉梦里的除了严萧寒,还有一些熟悉的和陌生的面孔。在一个偌大的广场上,人们聚集在一起聊天。不断有人缠住唐婉,欲跟她搭讪,而唐婉的心不在此,她有些烦躁,目光一直在人群中寻找着严萧寒。她那样急切又热烈地盼望着严萧寒能够出现在她身边,带着她摆脱人群,走向别处。就在她左顾右盼之间,严萧寒果然就大步流星地朝她走来,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艳欲滴的红玫瑰。无数好奇的目光投向严萧寒,向他发出询问,这个手捧鲜花、又帅又酷的男士到底会走向哪位佳人?
严萧寒排众而出,终于走到唐婉面前,深情款款地把玫瑰送给唐婉,并果断地拉起她的手,大大方方地挤出人群,完全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那是一种无视于所有顾虑和禁忌的出离。唐婉一手抱着玫瑰,一手被心爱的男人牵着走在无数目光交织的路上,仿佛踏上通向幸福的红地毯,甜蜜得不知所以,几乎飘飘欲仙……醒来还像醉了一般。
一定要把这个梦告诉严萧寒。电话拨了出去,听到那边“喂”了一下,躺在沙发上的唐婉立马柔情蜜意地叫了声“老公”,严萧寒最爱听她这种撒娇的甜到能腻死人的声音。但此刻的严萧寒却硬生生地打断了她,用一种义正词严的语调对她说,他正在办公室和同事谈工作,下班后再联系。
手机里立刻响过一串“嘟嘟嘟”的忙音,唐婉有点扫兴,看着手机屏幕发了会儿呆。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五点过五分,也该快到下班时间了,那就再等会儿。
唐婉为自己冲了杯咖啡,尽量让自己宽宽心。可是,等待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好漫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电话才会打回来。
唐婉开了家私人画廊,平时帮人策划画展,也收集一些自己喜欢的画。她从来都是自己忙自己的,没上过班,也确实不知道单位里上班的人事有多复杂和荒诞。她甚至不太清楚,严萧寒的下班时间到底是五点半还是六点。但她感觉严萧寒的工作还是比较自由的,而且严萧寒告诉过她,他是一个人一间办公室,平时接听电话基本上也都方便。
等到五点半,唐婉给严萧寒发了条信息:“老公,你还在谈工作?”
信息没有回,唐婉耐着性子继续等。到了六点整,她又忍不住发了条信息去问:“老公,你还没下班吗?”
还是没有回。
唐婉有点气急。
眼看着天已黑下来。六点半多了。应该早过了下班时间。
如果他还在忙工作,她倒愿意等,但,万一他忘了呢,回到家就再不能接电话了。这是严萧寒和她之间的约定,或者说是两人之间达成的默契,为了保持各自的颜面和尊严,只要严萧寒回到家里,唐婉便不再打电话给他。
但是,唐婉的心里还有事悬着,她还没有把那个梦说给萧寒听呢。渐渐地,唐婉感到委屈起来。心一横,管他是在忙工作,还是已经回了家,电话再次拨过去。
这回电话一通上,瞬间就被对方摁掉了。
唐婉有点坐不住了。不知道严萧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接连两次掐掉她电话,太残暴了!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她想起中午的那个电话,严萧寒说他自己被人盯上了,难道真就发生了什么祸事不成?
好在没过多久,电话便打了回来。唐婉在信息里发了好几次“老公”,她想等着听严萧寒那句“傻老婆,我终于忙完了”,然后,她向他撒个娇、发几句牢骚也就过去了。
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严萧寒却先发制人,和中午的小心谨慎又大不相同,一开口便带着满腹抱怨:“我都忙到焦头烂额,下午组织找我谈话,根本没时间接电话和回信息,你就不能等我把手头上的事情忙完了再给我打电话吗?”
“我哪知道你会那么忙的。”唐婉虽然赌着气,但语调明显缓和下来。
“接下去我会更忙,事儿会越来越多,你以后发信息最好不要使用‘老公’、‘老婆’等称呼,任何暧昧的句子也不要发,那些话最好留在见面的时候去说。”
“为什么?”唐婉本来就不高兴,听严萧寒这么一说,心里就更来气了。
“老公”、“老婆”这个称呼最早还是由严萧寒想出来的。他说,遇到她才算遇到真正的爱情,今生今世她是他唯一的老婆,别的都不是。开始的时候,唐婉还有点不好意思,但叫多了也就习惯了。而此刻的严萧寒却突然命令她改掉这个称谓。难道他改变主意,不爱她了?
严萧寒说,不是不爱,是现在的局势变了,单位里三天两头有检查组的人过来查岗,查纪律,查业绩,查经济,也查个人的作风问题。一旦被查到或者被人举报他有外遇什么的,就会被当成严重的作风问题处理。年底前换届,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马上就可以升到处级干部,同事又在盯他梢,他不想有任何节外生枝的事发生。
唐婉只是觉得委屈,觉得严萧寒说的那些事跟她毫不搭界,她说:“我们平时连走路都分开,谁会知道我们的事情?再说用手机发信息,只有你知我知,我们自己不说,别人又怎么会看见?”
“你真幼稚,现在的手机哪还会有什么秘密,只要他们想查你,随时随地都可以查到你所有的内容。”
“他们?他们是谁?”唐婉更加纳闷了。
“不说了,乖,下次暧昧信息千万不要乱发,任何事情都当面说。”
“你是否又被她管起来了?是她要查你的手机吧?”唐婉的委屈忽然变成另一种猜忌和酸涩。
“想哪儿去了你!她怎么可能管得了我?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她早在外面有男人了,我们分房睡差不多近十年,她巴不得等我提出来跟她离,我们只是苦于没有抓到各自的把柄。”
唐婉一阵惊愕,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说:“我以前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
“我是男人,总还是要为自己留点面子的吧。我答应过你的,我会去处理好这件事,现在还没处理好,是我还没完全掌握他们的证据。”
“证据?”
“我要取得他们偷情的证据,这样她就休想带走半分财产。”萧寒理性又冷静地说出这件事,让唐婉更加震惊。原来一对夫妻无爱无性无情地在一个屋子里度过十年,就只因为没有掌握到彼此的罪证,恐怕被对方分走一半的财产,而迟迟不肯离婚。
一种说不清楚的恐惧感紧紧攫住唐婉的心,她努力不去想他们的事,随口问了句:“那到底是谁把你管住了呢?”
“没人管住我,只是现在时势紧张,我们尽量少惹事儿。省里的某个领导,上个星期还来我们单位调查,前天却突然被人告发了,说他包养情妇,当即被撤职查办。现在谁都说不清楚会发生什么事,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
“你又不是官员,紧张什么?再说,我也不是被你包养的情妇!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恋人,以后是要在一起过日子的。”
“问题是现在我这边还没离完呢,一旦被查,我这就是作风问题,调查组的人可不跟你谈什么爱情、感情。”
“你不是说早就烦透了这份工作,不想再在机关里待下去了吗?”
“我是烦透了,但目前我只能待着,好不容易混到今天,等升处级我已等了快十年,要是真就这么辞职走人,我太他妈不甘心了!再说我一个大男人,今后总不能靠你来养我吧。”
“世界这么大,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你就不能出来干点别的事儿吗?非得挤在单位里。”
“在机关混了二十多年,要是真的离开,我还真不知道能去干些什么?毕竟我不是二十岁的年轻人了,从头开始,想想都可怕。”
“怕什么,还有我呢。”
“好了,别任性了,唐婉——”
他居然连名带姓地叫她唐婉!他不叫她“老婆”或“傻老婆”了。她一阵伤心。
刚认识的时候,他这么叫她很正常,但自从他称呼她老婆之后,唐婉这个名字从此便在他们两人之间隐去了。现在又听他连名带姓地这么叫她,忽然觉得好陌生,仿佛一把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完全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她想起他们刚认识那会儿,他对她说,唐婉这个名字好,让我想起宋代的那个才女唐婉和她的《钗头凤》:“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他还故作饱读诗书的样子跟她解释,世情之所以薄,人情之所以恶,都只因那时封建礼教对人的束缚。“雨送黄昏花易落”,人在那样的社会里,也只能备受摧残,欲爱不得,欲恨又不能——严萧寒一边解释,一边怀着深切的同情和惋惜。
唐婉假装认真地听着,她说:“要是唐婉和陆游活在今天这个社会就好了,就可以想爱就爱,怎么爱都可以,你说是不?”
“是啊。”严萧寒注视着唐婉。那天的唐婉穿着一身浅紫色长裙,脖子上随意搭着一条深紫色丝巾,飘逸如仙子。严萧寒忍不住赞美她:“你就是现代版的唐婉,气质非凡,又才华横溢。”
唐婉嫣然一笑,说:“那你就是陆游了?”
严萧寒大笑,说:“想起来我年轻的时候,还真写过几首情诗呢,只是当时并没骗到哪个女孩子,后来又阴差阳错地进了机关,没进作协,终于没把自己培养成一个诗人,可惜了!”
那天的他们,因为“唐婉”这个名字,谈到了《钗头凤》,又从《钗头凤》,谈到过去封建社会对人性的摧残和扭曲,然后,又谈到了人生,谈到理想,谈到爱情……直到,谈起了恋爱,还爱得死去活来。
中年人的爱情,要么不来,一来就势不可挡、汹涌澎湃。他们做好一切心理准备,要去推翻无爱乏味的旧婚姻,建立新生活。就像推翻旧社会,建立新社会那样雄心勃勃。他们是并肩作战、以身相许,随时愿意为爱情奉献和牺牲自己的两个人。没有什么可以分开他们。
可是,此刻,严萧寒却连一个称谓都担当不起。
唐婉伤心地说:“你不要叫我唐婉,你这么叫我,我心里一点儿都不踏实,感觉你是不要我做你老婆了。”
严萧寒说:“我只是求你别在电话里说这些,见面时我再为你补上好吗?我叫你一千遍,一万遍,多少遍都可以。”
“那你晚上陪我一起吃饭?”唐婉的心又软了下来,故意撒娇地说。
“怎么可能?最近局势这么紧张,我哪儿敢在这座城市陪你吃饭,万一被人撞见就死定了。”
又是该死的“局势”!这么说分开他们的不是什么人的力量,而是她看不见摸不着的所谓的“局势”。
唐婉默然,仍然努力地坚持:“我们可以开车出去,到另外的城市,或者到更远的乡下去,那里不会有我们认识的人。”
“那更不行。”萧寒无奈地说,“明天一早还得赶回来上班呢,现在检查组的人会突然过来暗访,迟到一分钟都不行。再说,盯牢我的那个同事,上班比闹钟还准时,我要是哪天无缘无故迟到,就会让他有搞我的借口。”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就不能见面了?”
“局势变了嘛,等过了这阵再说。”
“到底是局势变了,还是人心变了?”唐婉的嗓门忽然大起来,“你什么都怕,我们还怎么过日子?”
一赌气,唐婉就把电话给挂了。
挂完电话才想起她还没跟严萧寒讲那个梦呢。本来好好的心情都被这个电话给糟蹋了!她觉得严萧寒真是无药可救了,独个儿懊恼着。
听见门铃响,也不知道是谁,反正不会是严萧寒。唐婉窝着一肚子气去开门。是送快递的。这个快递员就住在唐婉隔壁,每次有快递包裹都最后一个帮她送到。
拆开包装,是唐婉托朋友从武夷山寄过来的大红袍。她上次和严萧寒去仙人谷就是带着这个茶去的,泡给严萧寒喝,他说很喜欢,她就让她朋友又寄了一盒过来送给严萧寒。本来晚上一起吃饭就可以顺便带给他了,但严萧寒顾前恐后、怕这怕那的,估计这一阵子都不会跟她再见面。唐婉就跟快递小哥说:“我填个地址,你直接帮我寄走吧。”她要了张快递单,重新填上严萧寒的单位地址,付了运费,直接让快递小哥给带走了。
整个晚上唐婉都在等严萧寒电话。自从他们相爱以来,只要严萧寒知道她生着气,或者有哪件事让她不顺心,绝对不会让她独个儿闷着气过夜的,每次都会打电话来千方百计地哄她开心才去睡。实在不方便电话,他也会发信息来安慰她。
但是这个晚上,直至天亮唐婉也没有等到严萧寒的电话,连个信息也没有。她想,严萧寒真是变了。但她还是想不太明白,那个什么破“局势”,真有那么令人闻风丧胆,把一个好好的正常人就这么变成了一只惊弓之鸟?
电话是在第二天傍晚通上的,那时严萧寒应该下班了,而唐婉正好开车去画廊,严萧寒的电话便追过来了,完全语无伦次又气急败坏,每一句都是责备和恐慌:“你怎么敢把茶叶寄到我单位来?昨天电话里都跟你讲了,现在局势紧张,大家都在借势搞人,万一被人查到是你寄给我茶叶的,又顺势查出我俩的关系,我怎么向组织去交待?毕竟我目前还没离呢。马上就要换届,我混了十年才等到今天,你也不替我想想,我容易吗?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寄东西过来,这不是在坑我吗?如果你真心爱我,为我好,就不要再给我添任何乱了……”
“不就一盒茶叶,有这么严重?还能整出个什么事儿来?”唐婉差点没被气晕过去,没好气地说,“难道你们就连最起码的私密性都没有了,你的同事随便可以拆开你的包裹检查吗?”
“他们不用拆,快递单上有寄件人的名字和手机号,他们要是留意到,便会记下来,只要一查就能查到是你。”
“就算查到是我,我寄了一盒茶叶给你,那又怎样呢?一盒茶叶又构不成贪污受贿罪,再说,我们又不是上下级关系,也不在什么利益链上,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难道连寄个东西都不可以吗?”
“姑奶奶——你可不是什么普通朋友,我是怕顺藤摸瓜万一被查到什么蛛丝马迹,我们就彻底毁了!”
“有这么严重吗?”
“我只能说,你太单纯了。你这样下去,我早晚是要被你害死的。”
“那盒茶叶呢,你拿到了吗?还是被别人收走了?”
“被别人收着我还有命啊,幸好快递送到单位时,所有同事都已经下班了,我最后一个走,门卫说我有一个快递包裹刚送到,让我顺便取走。我拿进车里一看,上面是你的名字和手机号,吓得我魂飞魄散,汗都出来了。我现在仍惊魂未定,就把车子停在路边给你打这个电话……”
接下去萧寒在电话里发的牢骚和忧心忡忡的警告,唐婉一句都没听,她不想听。她把手机随手扔在副驾座上,心里充满悲凉和绝望。
傍晚时分的天色本来就暧昧不明,雾霾又把天空压得很低很低,仿佛暴雨将至,大难临近,让人呼吸困难。不仅仅是严萧寒无药可救,在这个到处都充满雾霾的时空里,人人都已经无药可救。
开了防雾灯,光亮仍然照不透几米远。车子被浓雾裹住,世界一片混沌,仿佛穿行在噩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里。
唐婉回想起昨天做的那个梦,她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严萧寒呢。当然,她不会再去说了。只是一个梦而已。据说梦都是相反的。尤其是白日梦,做了也便做了,毫无意义。
伤感如雾霾,紧紧裹挟着她,她有点窒息。隔着车窗玻璃,看着雾茫茫的世界,仿佛望见了另一个唐婉,她对她隔空一笑,在宋代的天空里,至少没有这么严重的雾霾吧。
她的眼睛起了一层雾,怕这么开下去,真会出车祸。她便也把车子停在路边,想起一些美好的画面,想起刚认识严萧寒那会儿,他对她解释的那句:“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上联:姑奶辛勤德传梓里
下联:终身节俭范式亲朋
横批:功德千秋(一般花圈不需写横批的。备下待用。)
(大概意思是,姑奶奶一生辛勤简朴,以德待人,乡里远近传名;一辈子生活节俭,好名声垂范亲朋好友。)
词语解释
“梓里” zǐ lǐ
指故乡。
备选
上联:茹苦含辛抚儿女
下联:厚德载福荫子孙
横批:永世流芳(备用)
(大概含义是含辛茹苦,无所不至,生活指望她,抚养儿女长大成人,生前性格好,乐于助人,一生德性很好,给家人带来福分,邻里乡亲们交口称赞,给子孙带来了福报。)
(备选)
上联:千辛万苦创基业
下联:功成名就天地间
横批:名垂千古(备用)
(此条对联,适合对生前是女强人的人士用。意思是曾经百折不挠艰苦创业,如今功成名就自己却撒手人寰,令人惋惜。)
昨晚母亲跟我说周家姑奶奶辞世,操办后事没有叫娘家人,遗亲把仙躯火化后洒到了江里。
母亲叹息说没有子嗣的老人家真的很可怜
周家姑奶奶名字我不记得了,也没听大人说起过,从小我们就这样叫,姑奶奶人很慈爱见到我们这些孙辈都会“我满几”“我寒心”地叫。(这两词的意思大概就是现在人说的,我的乖乖宝贝,我的小心肝这样的意思)
写到这里让我回忆起了,曾疼爱过我的那些老人们:我的外公,爷爷,奶奶,其它的几位姑奶奶
时光的转轴打开,回忆把我拉回到以前,老人们一个个离去,我也从小孩长成了一个中年人,他们的一生短的六十几载,长的九十几载,有传奇,有平淡,有悲苦,也有欢笑。但是他们也像大多数人一样,尘归尘土归土后留下一支支无词的歌,没人传唱被飘在风中随烟升起……
每年清明回家祭祖,伯父带头说着近亲们生前的故事我都会走神地看看身边的无名墓地,没有鲜花没人焚香,有的能看出坟的大体形状,有的长满藤蔓,毛草沉默在大山里,我都会想他们也应该会有一段故事
姑奶奶其实我不太了解,父亲讲了些给我听
爷爷这辈有兄弟三人,姊妹三人。姑奶奶嫁入周家就成了周家姑奶奶,没有生了个女儿,后边两夫妻收养了一个外阜手艺人,成了自己的女婿,不久丈夫去世。这外阜手艺人也挺长脸在部队参军混了个职位,不久不清楚什么原因这两老人唯一的女儿疯了出走,就一直没有找着人。姑奶奶就从此一个人了,小时候经常看见她在太爷爷的坟上哭
最记得六七十岁的年纪一个人修了一条穿山路给去上学的小孩走,只要她在老家就拿着镰刀锄头上山修路,学生上学的路,商贾上街的路,老井挑水的路……直到后来村村通了水泥路,远近的只要知道没有不夸的。
最逗的是姑奶奶后面吃素,老记不清日期,有时候看着饭菜浪费舍不得,沾了荤
跟人聊天发现犯了忌,就回佛前祈求原谅,嘴里说忘了下次不了,但是下次还是又忘记了
有一次来我家做客,说着吃斋念佛的人不能杀生,就好传神地给我们说一段
看见蚊子飞呀飞,就落到我手臂上了,升出前头那根针,就啾啾忘肉里边钻,说着还伸出左臂,右手比划成钻子,做出钻的动作口里说着,钻进去了,开始还不疼,后边越来越疼了,受不了了,就拿手一盖,右手盖上左臂上。一看,传神的眼睛也到位。蚊子去了留下好多血,然后我就一路念阿弥陀佛……
唉
我沉思,我们这些侄儿,侄孙们也是不孝。
老人家在这几年都呆在市里的养老院,而我们没有一个人去看望过他。
希望老人家这几年是快乐幸福的
呜呼哀哉,仅以此文悼念吧
愿天堂没有苦难
伏惟尚飨
A ROSE FOR EMILY的中文
一
爱米丽•格里尔生**过世了,全镇的人都去送丧:男子们是出于敬慕之情,因为一个纪念碑倒下了:妇女们呢,则大多数出于好奇心,想看看她屋子的内部。除了一个花匠兼厨师的老仆人之外,至少已有十年光景谁也没进去看看这幢房子了。
那是一幢过去漆成白色的四方形大木屋,坐落在当年一条最考究的街道上,还装点着有十九世纪七十年代风味的圆形屋顶、尖塔和涡形花纹的阳台,带有浓厚的轻盈气息。可是汽车间和轧棉机之类的东西侵犯了这一带庄严的名字,把它们涂抹得一干二净。只有爱米丽**的屋子岿然独存,四周簇拥着棉花车和汽油泵。房子虽已破败,却还是执拗不驯,装模作样,真是丑中之丑。现在爱米丽**已经加入了那些名字庄严的代表人物的行列,他们沉睡在雪松环绕的墓园之中,那里尽是一排排在南北战争时期杰斐逊战役中阵亡的南方和北方的无名军人墓。
爱米丽**在世时,始终是一个传统的化身,是义务的象征,也是人们关注的对象。打一八九四年某日镇长沙多里斯上校——也就是他下了一道黑人妇女不系围裙不得上街的命令——豁免了她一切应纳的税款起,期限从她父亲去世之日开始,一直到她去世为止,这是全镇沿袭下来对她的一种义务。这也并非说爱米丽甘愿接受施舍,原来是沙多里斯上校编造了一大套无中生有的话,说是爱米丽的父亲曾经贷款给镇政府,因此,镇政府作为一种交易,宁愿以这种方式偿还。这一套话,只有沙多里斯一代的人以及像沙多里斯一样头脑的人才能编得出来,也只有妇道人家才会相信。
等到思想更为开明的第二代人当了镇长和参议员时,这项安排引起了一些小小的不满。那年元旦,他们便给她寄去了一张纳税通知单。二月份到了,还是杳无音信。他们发去一封公函,要她便中到司法长官办公处去一趟。一周之后,镇长亲自写信给爱米丽,表示愿意登门访问,或派车迎接她,而所得回信却是一张便条,写在古色古香的信笺上,书法流利,字迹细小,但墨水已不鲜艳,信的大意是说她已根本不外出。纳税通知附还,没有表示意见。
参议员们开了个特别会议,派出一个代表团对她进行了访问。他们敲敲门,自从八年或者十年前她停止开授瓷器彩绘课以来,谁也没有从这大门出入过。那个上了年纪的黑人男仆把他们接待进阴暗的门厅,从那里再由楼梯上去,光线就更暗了。一股尘封的气味扑鼻而来,空气阴湿而又不透气,这屋子长久没有人住了。黑人领他们到客厅里,里面摆设的笨重家具全都包着皮套子。黑人打开了一扇百叶窗,这时,便更可看出皮套子已经坼裂;等他们坐了下来,大腿两边就有一阵灰尘冉冉上升,尘粒在那一缕阳光中缓缓旋转。壁炉前已经失去金色光泽的画架上面放着爱米丽父亲的炭笔画像。
她一进屋,他们全都站了起来。一个小模小样,腰圆体胖的女人,穿了一身黑服,一条细细的金表链拖到腰部,落到腰带里去了,一根乌木拐杖支撑着她的身体,拐杖头的镶金已经失去光泽。她的身架矮小,也许正因为这个缘故,在别的女人身上显得不过是丰满,而她却给人以肥大的感觉。她看上去像长久泡在死水中的一具死尸,肿胀发白。当客人说明来意时,她那双凹陷在一脸隆起的肥肉之中,活像揉在一团生面中的两个小煤球似的眼睛不住地移动着,时而瞧瞧这张面孔,时而打量那张面孔。
她没有请他们坐下来。她只是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直到发言的代表结结巴巴地说完,他们这时才听到那块隐在金链子那一端的挂表嘀嗒作响。
她的声调冷酷无情。“我在杰斐逊无税可纳。沙多里斯上校早就向我交代过了。或许你们有谁可以去查一查镇政府档案,就可以把事情弄清楚。”
“我们已经查过档案,爱米丽**,我们就是政府当局。难道你没有收到过司法长官亲手签署的通知吗?”
“个错,我收到过一份通知,”爱米丽**说道,“也许他自封为司法长官……可是我在杰斐逊无税可交。”
“可是纳税册上并没有如此说明,你明白吧。我们应根据……”
“你们去找沙多里斯上校。我在杰斐逊无税可交。”
“可是,爱米丽**——”
“你们去找沙多里斯上校,(沙多里斯上校死了将近十年了)我在杰斐逊无税可纳。托比!”黑人应声而来。“把这些先生们请出去。”
二
她就这样把他们“连人带马”地打败了,正如三十年前为了那股气味的事战胜了他们的父辈一样。那是她父亲死后两年,也就是在她的心上人——我们都相信一定会和她结婚的那个人——抛弃她不久的时候。父亲死后,她很少外出;心上人离去之后,人们简直就看不到她了。有少数几位妇女竟冒冒失失地去访问过她,但都吃了闭门羹。她居处周围唯一的生命迹象就是那个黑人男子拎着一个篮子出出进进,当年他还是个青年。
“好象只要是一个男子,随便什么样的男子,都可以把厨房收拾得井井有条似的。”妇女们都这样说。因此,那种气味越来越厉害时,她们也不感到惊异,那是芸芸众生的世界与高贵有势的格里尔生家之间的另一联系。
邻家一位妇女向年已八十的法官斯蒂芬斯镇长抱怨。
“可是太太,你叫我对这件事又有什么办法呢?”他说。
“哼,通知她把气味弄掉,”那位妇女说。“法律不是有明文规定吗?”
“我认为这倒不必要,”法官斯蒂芬斯说。“可能是她用的那个黑鬼在院子里打死了一条蛇或一只老鼠。我去跟他说说这件事。”
第二天,他又接到两起申诉,一起来自一个男的,用温和的语气提出意见。“法官,我们对这件事实在不能不过问了。我是最不愿意打扰爱米丽**的人,可是我们总得想个办法。”那天晚上全体参议员——三位老人和一位年纪较轻的新一代成员在一起开了个会。
“这件事很简单,”年轻人说。“通知她把屋子打扫干净,限期搞好,不然的话……”
“先生,这怎么行?”法官斯蒂芬斯说,“你能当着一位贵妇人的面说她那里有难闻的气味吗?”
于是,第二天午夜之后,有四个人穿过了爱米丽**家的草坪,像夜盗一样绕着屋子潜行,沿着墙角一带以及在地窖通风处拚命闻嗅,而其中一个人则用手从挎在肩上的袋子中掏出什么东西,不断做着播种的动作。他们打开了地窖门,在那里和所有的外屋里都撒上了石灰。等到他们回头又穿过草坪时,原来暗黑的一扇窗户亮起了灯:爱米丽**坐在那里,灯在她身后,她那挺直的身躯一动不动像是一尊偶像一样。他们蹑手蹑脚地走过草坪,进入街道两旁洋槐树树荫之中。一两个星期之后,气味就闻不到了。
而这时人们才开始真正为她感到难过。镇上的人想起爱米丽**的姑奶奶韦亚特老太太终于变成了十足疯子的事,都相信格里尔生一家人自视过高,不了解自己所处的地位。爱米丽**和像她一类的女子对什么年轻男子都看不上眼。长久以来,我们把这家人一直看做一幅画中的人物:身段苗条、穿着白衣的爱米丽**立在背后,她父亲叉开双脚的侧影在前面,背对爱米丽,手执一根马鞭,一扇向后开的前门恰好嵌住了他们俩的身影。因此当她年近三十,尚未婚配时,我们实在没有喜幸的心理,只是觉得先前的看法得到了证实。即令她家有着疯癫的血液吧,如果真有一切机会摆在她面前,她也不至于断然放过。
父亲死后,传说留给她的全部财产就是那座房子;人们倒也有点感到高兴。到头来,他们可以对爱米丽表示怜悯之情了。单身独处,贫苦无告,她变得懂人情了。如今她也体会到多一便士就激动喜悦、少一便士便痛苦失望的那种人皆有之的心情了。
她父亲死后的第二天,所有的妇女们都准备到她家拜望,表示哀悼和愿意接济的心意,这是我们的习俗。爱米丽**在家门口接待她们,衣着和平日一样,脸上没有一丝哀愁。她告诉她们,她的父亲并未死。一连三天她都是这样,不论是教会牧师访问她也好,还是医生想劝她让他们把尸体处理掉也好。正当他们要诉诸法律和武力时,她垮下来了,于是他们很快地埋葬了她的父亲。
当时我们还没有说她发疯。我们相信她这样做是控制不了自己。我们还记得她父亲赶走了所有的青年男子,我们也知道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只好象人们常常所做的一样,死死拖住抢走了她一切的那个人。
三
她病了好长一个时期。再见到她时,她的头发已经剪短,看上去像个姑娘,和教堂里彩色玻璃窗上的天使像不无相似之处——有几分悲怆肃穆。
行政当局已订好合同,要铺设人行道,就在她父亲去世的那年夏天开始动工,建筑公司带着一批黑人、骡子和机器来了,工头是个北方佬,名叫荷默•伯隆,个子高大,皮肤黝黑,精明强干,声音宏亮,双眼比脸色浅淡。一群群孩子跟在他身后听他用不堪入耳的话责骂黑人,而黑人则随着铁镐的上下起落有节奏地哼着劳动号子。没有多少时候,全镇的人他都认识了。随便什么时候人们要是在广场上的什么地方听见呵呵大笑的声音,荷默•伯隆肯定是在人群的中心。过了不久,逢到礼拜天的下午我们就看到他和爱米丽**一齐驾着轻便马车出游了。那辆黄轮车配上从马房中挑出的栗色辕马,十分相称。
起初我们都高兴地看到爱米丽**多少有了一点寄托,因为妇女们都说:“格里尔生家的人绝对不会真的看中一个北方佬,一个拿日工资的人。”不过也有别人,一些年纪大的人说就是悲伤也不会叫一个真正高贵的妇女忘记“贵人举止”,尽管口头上不把它叫作“贵人举止”。他们只是说:“可怜的爱米丽,她的亲属应该来到她的身边。”她有亲属在亚拉巴马;但多年以前,她的父亲为了疯婆子韦亚特老太太的产权问题跟他们闹翻了,以后两家就没有来往。他们连丧礼也没派人参加。
老人们一说到“可伶的爱米丽”,就交头接耳开了。他们彼此说:“你当真认为是那么回事吗?”“当然是啰。还能是别的什么事?……”而这句话他们是用手捂住嘴轻轻地说的;轻快的马蹄得得驶去的时候,关上了遮挡星期日午后骄阳的百叶窗,还可听出绸缎的窸窣声:“可怜的爱米丽。”
她把头抬得高高——甚至当我们深信她已经堕落了的时候也是如此,仿佛她比历来都更要求人们承认她作为格里尔生家族末代人物的尊严;仿佛她的尊严就需要同世俗的接触来重新肯定她那不受任何影响的性格。比如说,她那次买老鼠药、砒霜的情况。那是在人们已开始说“可怜的爱米丽”之后一年多,她的两个堂姐妹也正在那时来看望她。
“我要买点毒药。”她跟药剂师说。她当时已三十出头,依然是个削肩细腰的女人,只是比往常更加清瘦了,一双黑眼冷酷高傲,脸上的肉在两边的太阳穴和眼窝处绷得很紧,那副面部表情是你想象中的灯塔守望人所应有的。“我要买点毒药。”她说道。
“知道了,爱米丽**。要买哪一种?是毒老鼠之类的吗?那么我介——”
“我要你们店里最有效的毒药,种类我不管。”
药剂师一口说出好几种。“它们什么都毒得死,哪怕是大象。可足你要的是——”
“砒霜,”爱米丽**说。“砒霜灵不灵?”
“是……砒霜?知道了,**。可是你要的是……”
“我要的是砒霜。”
药和师朝下望了她一眼。她回看他一眼,身子挺直,面孔像一面拉紧了的旗子。“噢噢,当然有,”药剂师说。“如果你要的是这种毒药。不过,法律规定你得说明作什么用途。”
爱米丽**只是瞪着他,头向后仰了仰,以便双眼好正视他的双眼,一直看到他把目光移开了,走进去拿砒霜包好。黑人送货员把那包药送出来给她;药剂师却没有再露面。她回家打开药包,盒子上骷髅骨标记下注明:“毒鼠用药”。
四
于是,第二天我们大家都说:“她要自杀了”;我们也都说这是再好没有的事。我们第一次看到她和荷默•伯隆在一块儿时,我们都说:“她要嫁给他了。”后来又说:“她还得说服他呢。”因为前默自己说他喜欢和男人来往,大家知道他和年轻人在糜鹿俱乐部一道喝酒,他本人说过,他是无意于成家的人。以后每逢礼拜天下午他们乘着漂亮的轻便马车驰过:爱米丽**昂着头,荷默歪戴着帽子,嘴里叼着雪茄烟,戴着黄手套的手握着马缰和马鞭。我们在百叶窗背后都不禁要说一声:“可怜的爱米刚。”
后来有些妇女开始说,这是全镇的羞辱,也是青年的坏榜样。男子汉不想干涉,但妇女们终于迫使浸礼会牧师——爱米丽**一家人都是属于圣公会的——去拜访她。访问经过他从未透露,但他再也不愿去第二趟了。下个礼拜天他们又驾着马车出现在街上,于是第二天牧师夫人就写信告知爱米丽住在亚拉巴马的亲厦。
原来她家里还有近亲,于是我们坐待事态的发展。起先没有动静,随后我们得到确讯,他们即将结婚。我们还听说爱米丽**去过首饰店,订购了一套银质男人盥洗用具,每件上面刻着“荷•伯”。两天之后人家又告诉我们她买了全套男人服装,包括睡衣在内,因此我们说:“他们已经结婚了。”我们着实高兴。我们高兴的是两位堂姐妹比起爱米丽**来,更有格里尔生家族的风度。
因此当荷默•伯隆离开本城——街道铺路工程已经竣工好一阵子了——时,我们一点也不感到惊异。我们倒因为缺少一番送行告别的热闹,不无失望之感。不过我们都相信他此去是为了迎接爱米丽**作一番准备,或者是让她有个机会打发走两个堂姐妹。(这时已经形成了一个秘密小集团,我们都站爱米丽**一边,帮她踢开这一对堂姐妹。)一点也不差,一星期后她们就走了。而且,正如我们一直所期待的那样,荷默•伯隆又回到镇上来了。一位邻居亲眼看见那个黑人在一天黄昏时分打开厨房门让他进去了。
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看到荷默•伯隆。至于爱米丽**呢,我们则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过她。黑人拿着购货篮进进出出,可是前门却总是关着。偶尔可以看到她的身影在窗口晃过,就像人们在撒石灰那天夜晚曾经见到过的那样,但却有整整六个月的时间,她没有出现在大街上。我们明白这也并非出乎意料;“她父亲的性格三番五次地使她那作为女性的一生平添波折,而这种性格仿佛大恶毒,太狂暴,还不肯消失似的。
等到我们再见到爱米丽**时,她已经发胖了,头发也已灰白了。以后数年中,头发越变越灰,变得像胡椒盐似的铁灰色,颜色就不再变了。直到她七十四岁去世之日为止,还是保持着那旺盛的铁灰色,像是一个活跃的男子的头发。
打那时起,她的前门就一直关闭着,除了她四十左右的那段约有六七年的时间之外。在那段时期,她开授瓷器彩绘课。在楼下的一间房里,她临时布置了一个画室,沙多里斯上校的同时代人全都把女儿、孙女儿送到她那里学画,那样的按时按刻,那样的认真精神,简直同礼拜天把她们送到教堂去,还给她们二角伍分钱的硬币准备放在捐献盆子里的情况一模一样。这时,她的捐税已经被豁免了。
后来,新的一代成了全镇的骨干和精神,学画的学生们也长大成人,渐次离开了,她们没有让她们自己的女孩子带着颜色盒、令人生厌的画笔和从妇女杂志上剪下来的画片到爱米丽**那里去学画。最后一个学生离开后,前门关上了,而且永远关上了。全镇实行免费邮递制度之后,只有爱米丽**一人拒绝在她门口钉上金属门牌号,附设一个邮件箱。她怎样也不理睬他们。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我们眼看着那黑人的头发变白了,背也驼了,还照旧提着购货篮进进出出。每年十二月我们都寄给她一张纳税通知单,但一星期后又由邮局退还了,无人收信。不时我们在楼底下的一个窗口——她显然是把楼上封闭起来了——见到她的身影,像神龛中的一个偶像的雕塑躯干,我们说不上她是不是在看着我们。她就这样度过了一代又一代——高贵,宁静,无法逃避,无法接近,怪僻乖张。
她就这样与世长辞了。在一栋尘埃遍地、鬼影憧憧的屋子里得了病,侍候她的只有一个老态龙钟的黑人。我们甚至连她病了也不知道;也早已不想从黑人那里去打听什么消息。他跟谁也不说话,恐怕对她也是如此,他的嗓子似乎由于长久不用变得嘶哑了。
她死在楼下一间屋子里,笨重的胡桃木床上还挂着床帷,她那长满铁灰头发的头枕着的枕头由于用了多年而又不见阳光,已经黄得发霉了。
五
黑人在前门口迎接第一批妇女,把她们请进来,她们话音低沉,发出咝咝声响,以好奇的目光迅速扫视着一切。黑人随即不见了,他穿过屋子,走出后门,从此就不见踪影了。
两位堂姐妹也随即赶到,他们第二天就举行了丧礼,全镇的人都跑来看看覆盖着鲜花的爱米丽**的尸体。停尸架上方悬挂着她父亲的炭笔画像,一脸深刻沉思的表情,妇女们唧唧喳喳地谈论着死亡,而老年男子呢——有些人还穿上了刷得很干净的南方同盟军制服——则在走廊上,草坪上纷纷谈论着爱米丽**的一生,仿佛她是他们的同时代人,而且还相信和她跳过舞,甚至向她求过爱,他们把按数学级数向前推进的时间给搅乱了。这是老年人常有的情形。在他们看来,过去的岁月不是一条越来越窄的路,而是一片广袤的连冬天也对它无所影响的大草地,只是近十年来才像窄小的瓶口一样,把他们同过去隔断了。
我们已经知道,楼上那块地方有一个房间,四十年来从没有人见到过,要进去得把门撬开。他们等到爱米丽**安葬之后,才设法去开门。
门猛烈地打开,震得屋里灰尘弥漫。这间布置得像新房的屋子,仿佛到处都笼罩着墓室一般的淡淡的阴惨惨的氛围:败了色的玫瑰色窗帘,玫瑰色的灯罩,梳妆台,一排精细的水晶制品和白银作底的男人盥洗用具,但白银已毫无光泽,连刻制的姓名字母图案都已无法辨认了。杂物中有一条硬领和领带,仿佛刚从身上取下来似的,把它们拿起来时,在台面上堆积的尘埃中留下淡淡的月牙痕。椅子上放着一套衣服,折叠得好好的;椅子底下有两只寂寞无声的鞋和一双扔了不要的袜子。
那男人躺在床上。
我们在那里立了好久,俯视着那没有肉的脸上令人莫测的龇牙咧嘴的样子。那尸体躺在那里,显出一度是拥抱的姿势,但那比爱情更能持久、那战胜了爱情的熬煎的永恒的长眠已经使他驯服了。他所遗留下来的肉体已在破烂的睡衣下腐烂,跟他躺着的木床粘在一起,难分难解了。在他身上和他身旁的枕上,均匀地覆盖着一层长年累月积下来的灰尘。
后来我们才注意到旁边那只枕头上有人头压过的痕迹。我们当中有一个人从那上面拿起了什么东西,大家凑近一看——这时一股淡淡的干燥发臭的气味钻进了鼻孔——原来是一绺长长的铁灰色头发。
花木兰的故乡在虞城。
花木兰(412年-502年),花木兰的事迹流传至今,中国古代巾帼英雄,忠孝节义,代父从军击败入侵民族而流传千古,唐代皇帝追封为“孝烈将军”。
1993年,虞城县举办了中国第一届木兰文化节。我国著名的历史学家聚集在商丘,一起分析了《木兰辞》内容和尚存的元碑记载。一致认为,花木兰的故乡在虞城,已确凿无疑。
扩展资料:
木兰从军的典故:
木兰从军讲述了木兰代替父亲去征战的古代故事。木兰是古时候的一名民间女子。从小练习骑马,正碰到皇帝招兵,她的父亲的名字也在名册上,她的父亲因年老多病而不能胜任,木兰便女扮男装,买替父亲出征。
木兰从军体现了木兰的保家卫国英雄气概,也有孝敬父亲的女儿情怀。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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