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挂匾祝贺词怎么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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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挂匾祝贺词怎么说好,第1张

这是六千多字的短篇。故事很简单:向敌人进攻的我军前沿包扎所里发生的一个小插曲。人物两个:主要人物,十九岁的团部通讯员;次要人物,刚结婚的农村**。但是,这样简单的故事和人物却反映了解放军的崇高品质(通过那位可爱可敬的通讯员),和人民爱护解放军的真诚(通过那位在包扎所服务的**)。这是许多作家曾经付出了心血的主题,《百合花》的作者用这样一个短篇来参加这长长的行列,有它独特的风格。恕我借用前人评文惯用的词汇,它这风格就是:清新、俊逸。这篇作品说明,表现上述那样庄严的主题,除了常见的慷慨激昂的笔调,还可以有其他的风格。 让我们看看作者是怎样展开故事和塑造人物的。 作者把这两者结合得更好,而且尽量让读者通过故事发展的细节描写获得人物的印象;这些细节描写,安排得这样的自然和巧妙,初看时不一定感觉到它的分量,可是后来它就嵌在我们脑子里,成为人物形象的有机部分,不但描出了人物的风貌,也描出了人物的精神世界。例如,作者写团部的十九岁的通讯员带引“我”到前沿包扎所的路上,从“我”的眼中看这小伙子的外形时,有这么一笔:“肩上的步枪筒里,稀疏地插了几根树枝,这要说是伪装,倒不如算作装饰点缀。”后来(在小说里,这是隔开一大段的故事发展,差不多快到故事的后半截的时候),作者写这位通讯员给“我”留下两个馒头,而自己回前线时,又描下这么一笔:“我走过去拿起那两个干硬的馒头,看见他背的枪筒里不知在什么时候又多了一枝野菊花,跟那些树枝一起,在他耳边抖抖地颤动⑤着。”这闲闲的两笔,前后呼应;这两笔之间有两千多字写故事的发展也写这位通讯员的风貌和性格,然而有了这前后呼应的闲闲的两笔,可就把这位青年通讯员的天真、纯洁、面临战斗而不紧张、爱好自然等等品性,异常鲜明地描画出来。 又例如:作者写“我”和通讯员分头向老百姓借被子(准备给前线下来的伤员用的),而通讯员遇到困难(一家的一个**不肯借),“我”帮助他解决了困难以后,通讯员接了被子转身就走,匆忙中他的衣服被门钩撕破的当儿,又闲闲地插了这么一笔:“那媳妇一面笑着,一面赶忙找针拿线,要给他缝上。通讯员却高低不肯,夹了被子就走。”这一笔却直贯到故事的结束,当重伤的通讯员被抬到包扎所(他是为了救护一大群担架员而牺牲了自己的),“我”去找了医生来时,作者是这样写的:“等我和医生拿了针药赶来,新媳妇(就是先前要给通讯员缝好撕破的衣服的那一位,在借出被子以后也来包扎所服务了。——笔者)正侧着身子坐在他(通讯员)旁边。她低着头,正一针一针地在缝他衣肩上那个破洞。医生听了听通讯员的心脏,默默地站起身说:‘不用打针了。’我过去一摸,果然手都冰冷了。新媳妇却像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依然拿着针,细细地、密密地缝着那个破洞。”这里,前后呼应的两笔,有声有色地而且有层次地写出了一个普通农家**对于解放军的真挚的骨肉般的热爱;而且,这种表达热情的方式——为死者缝好衣服上的破洞——正表现了农民的纯朴的思想感情。 作者善于用前后呼应的手法布置作品的细节描写,其效果是通篇一气贯串,首尾灵活。这种前后呼应的笔法,举其显著者而言,在全篇中就有这么几处:通讯员枪筒插的树枝和野菊花,通讯员给“我”开饭的两个馒头,通讯员衣服上撕破的大洞,新媳妇的枣红底白花的新被子。特别是通讯员的被门钩撕破的衣服,这一细节描写,前后用了三次,第一次和最后一次上文都说过了,中间一次是写担架员抬了重伤员进包扎所,“我”听得新媳妇一声惊叫,急转身去看时,“……一张十分年轻稚气的圆脸,原来棕红的脸色,现已变得灰黄。他安详地合着眼,军装的肩头上,露着那个大洞,一片布还挂在那里”。用这样的方法点明这个重伤者就是我们印象很深的通讯员,不但文字跌宕有力,而且唤起了我们的种种回忆——借被子,门钩挂破衣服,却又害臊,死活不肯让人为他缝好。 我以为这是我最近读过的几十个短篇中最使我满意,也最使我感动的一篇。它是结构谨严,没有闲笔的短篇小说,但同时它又富于抒情诗的风味。 [附] 百合花 茹志鹃 一九四六年的中秋。 这天打海岸的部队决定晚上总攻。我们文工团创作室的几个同志,就由主攻团的团长分派到各个战斗连去帮助工作。 大概因为我是个女同志吧!团长对我抓了半天后脑勺,最后才叫一个通讯员送我到前沿包扎所去。 包扎所就包扎所吧!反正不叫我进保险箱就行。我背上背包,跟通讯员走了。 早上下过一阵小雨,现在虽放了晴,路上还是滑得很,两边地里的秋庄稼,却给雨水冲洗得青翠水绿,珠烁晶莹。空气里也带有一股清鲜湿润的香味。要不是敌人的冷炮,在间歇地盲目地轰响着,我真以为我们是去赶集的呢! 通讯员撒开大步,一直走在我前面。一开始他就把我撩下几丈远。我的脚烂了,路又滑,怎么努力也赶不上他。我想喊他等等我,却又怕他笑我胆小害怕;不叫他,我又真怕一个人摸不到那个包扎所。我开始对这个通讯员生起气来。 嗳!说也怪,他背后好像长了眼睛似的,倒自动在路边站下了。但脸还是朝着前面。没看我一眼。等我紧走慢赶地快要走近他时,他又蹬蹬蹬地自个向前走了,一下又把我摔下几丈远。我实在没力气赶了,索性一个人在后面慢慢晃。不过这一次还好,他没让我撩得太远,但也不让我走近,总和我保持着丈把远的距离。我走快,他在前面大踏步向前;我走慢,他在前面就摇摇摆摆。奇怪的是,我从没见他回头看我一次,我不禁对这通讯员发生了兴趣。 刚才在团部我没注意看他,现在从背后看去,只看到他是高挑挑的个子,块头不大,但从他那副厚实实的肩膀看来,是个挺棒的小伙,他穿了一身洗淡了的黄军装,绑腿直打到膝盖上。肩上的步枪筒里,稀疏地插了几根树枝,这要说是伪装,倒不如算作装饰点缀。 没有赶上他,但双脚胀痛得像火烧似的。我向他提出了休息一会后,自己便在做田界的石头上坐了下来。他也在远远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把枪横搁在腿上,背向着我,好像没我这个人似的。凭经验,我晓得这一定又因为我是个女同志的缘故。女同志下连队,就有这些困难。我着恼的带着一种反抗情绪走过去,面对着他坐下来。这时,我看见他那张十分年轻稚气的圆脸,顶多有十八岁。他见我挨他坐下,立即张惶起来,好像他身边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局促不安,掉过脸去不好,不掉过去又不行,想站起来又不好意思。我拚命忍住笑,随便地问他是哪里人。他没回答,脸涨得像个关公,讷讷半晌,才说清自己是天目山人。原来他还是我的同乡呢! “在家时你干什么” “帮人拖毛竹。” 我朝他宽宽的两肩望了一下,立即在我眼前出现了一片绿雾似的竹海,海中间,一条窄窄的石级山道,盘旋而上。一个肩膀宽宽的小伙,肩上垫了一块老蓝布,扛了几枝青竹,竹梢长长的拖在他后面,刮打得石级哗哗作响。……这是我多么熟悉的故乡生活啊!我立刻对这位同乡,越加亲热起来。 我又问:“你多大了” “十九。” “参加革命几年了” “一年。” “你怎么参加革命的”我问到这里自己觉得这不像是谈话,倒有些像审讯。不过我还是禁不住地要问。 “大军北撤时我自己跟来的。” “家里还有什么人呢” “娘,爹,弟弟妹妹,还有一个姑姑也住在我家里。” “你还没娶媳妇吧” “……”他飞红了脸,更加忸怩起来,两只手不停地数摸着腰皮带上的扣眼。半晌他才低下了头,憨憨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还想问他有没有对象,但看到他这样子,只得把嘴里的话,又咽了下去。 两人闷坐了一会,他开始抬头看看天,又掉过来扫了我一眼,意思是在催我动身。 当我站起来要走的时候,我看见他摘了帽子,偷偷地在用毛巾拭汗。这是我的不是,人家走路都没出一滴汗,为了我跟他说话,却害他出了这一头大汗,这都怪我了。 我们到包扎所,已是下午两点钟了。这里离前沿有三里路,包扎所设在一个小学里,大小六个房子组成品字形,中间一块空地长了许多野草,显然,小学已有多时不开课了。我们到时屋里已有几个卫生员在弄着纱布棉花,满地上都是用砖头垫起来的门板,算作病床。 我们刚到不久,来了一个乡干部,他眼睛熬得通红,用一片硬拍纸插在额前的破毡帽下,低低地遮在眼睛前面挡光。 他一肩背枪,一肩挂了一杆秤;左手挎了一篮鸡蛋,右手提了一口大锅,呼哧呼哧的走来。他一边放东西,一边对我们又抱歉又诉苦,一边还喘息地喝着水,同时还从怀里掏出一包饭团来嚼着。我只见他迅速地做着这一切。他说的什么我就没大听清。好像是说什么被子的事,要我们自己去借。我问清了卫生员,原来因为部队上的被子还没发下来,但伤员流了血,非常怕冷,所以就得向老百姓去借。哪怕有一二十条棉絮也好。我这时正愁工作插不上手,便自告奋勇讨了这件差事,怕来不及就顺便也请了我那位同乡,请他帮我动员几家再走。他踌躇了一下,便和我一起去了。 我们先到附近一个村子,进村后他向东,我往西,分头去动员。不一会,我已写了三张借条出去,借到两条棉絮,一条被子,手里抱得满满的,心里十分高兴,正准备送回去再来借时,看见通讯员从对面走来,两手还是空空的。 “怎么,没借到”我觉得这里老百姓觉悟高,又很开通,怎么会没有借到呢我有点惊奇地问。 “女同志,你去借吧!……老百姓死封建。……” “哪一家你带我去。”我估计一定是他说话不对,说崩了。借不到被子事小,得罪了老百姓影响可不好。我叫他带我去看看。但他执拗地低着头,像钉在地上似的,不肯挪步,我走近他,低声地把群众影响的话对他说了。他听了,果然就松松爽爽地带我走了。 我们走进老乡的院子里,只见堂屋里静静的,里面一间房门上,垂着一块蓝布红额的门帘,门框两边还贴着鲜红的对联。我们只得站在外面向里“大姐、大嫂”的喊,喊了几声,不见有人应,但响动是有了。一会,门帘一挑,露出一个年轻媳妇来。这媳妇长得很好看,高高的鼻梁,弯弯的眉,额前一溜蓬松松的留海。穿的虽是粗布,倒都是新的。我看她头上已硬挠挠的挽了髻,便大嫂长大嫂短的向她道歉,说刚才这个同志来,说话不好别见怪等等。她听着,脸扭向里面,尽咬着嘴唇笑。我说完了,她也不作声,还是低头咬着嘴唇,好像忍了一肚子的笑料没笑完。这一来,我倒有些尴尬了,下面的话怎么说呢!我看通讯员站在一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好像在看连长做示范动作似的。我只好硬了头皮,讪讪的向她开口借被子了,接着还对她说了一遍***的部队,打仗是为了老百姓的道理。这一次,她不笑了,一边听着,一边不断向房里瞅着。我说完了,她看看我,看看通讯员,好像在掂量我刚才那些话的斤两。半晌,她转身进去抱被子了。 通讯员乘这机会,颇不服气地对我说道:“我刚才也是说的这几句话,她就是不借,你看怪吧!……” 我赶忙白了他一眼,不叫他再说。可是来不及了,那个媳妇抱了被子,已经在房门口了。被子一拿出来,我方才明白她刚才为什么不肯借的道理了。这原来是一条里外全新的新花被子,被面是假洋缎的,枣红底,上面撒满白色百合花。 她好像是在故意气通讯员,把被子朝我面前一送,说:“抱去吧。” 我手里已捧满了被子,就一努嘴,叫通讯员来拿。没想到他竟扬起脸,装作没看见。我只好开口叫他,他这才绷了脸,垂着眼皮,上去接过被子,慌慌张张地转身就走。不想他一步还没有走出去,就听见“嘶”的一声,衣服挂住了门钩,在肩膀处,挂下一片布来,口子撕得不小。那媳妇一面笑着,一面赶忙找针拿线,要给他缝上。通讯员却高低不肯,挟了被子就走。 刚走出门不远,就有人告诉我们,刚才那位年轻媳妇,是刚过门三天的新娘子,这条被子就是她唯一的嫁妆。我听了,心里便有些过意不去,通讯员也皱起了眉,默默地看着手里的被子。我想他听了这样的话一定会有同感吧!果然,他一边走,一边跟我嘟哝起来了。 “我们不了解情况,把人家结婚被子也借来了,多不合适呀!……”我忍不住想给他开个玩笑,便故作严肃地说:“是呀!也许她为了这条被子,在做姑娘时,不知起早熬夜,多干了多少零活,才积起了做被子的钱,或许她曾为了这条花被,睡不着觉呢。可是还有人骂她死封建。……” 他听到这里,突然站住脚,呆了一会,说:“那!……那我们送回去吧!” “已经借来了,再送回去,倒叫她多心。”我看他那副认真、为难的样子,又好笑,又觉得可爱。不知怎么的,我已从心底爱上了这个傻呼呼的小同乡。 他听我这么说,也似乎有理,考虑了一下,便下了决心似的说:“好,算了。用了给她好好洗洗。”他决定以后,就把我抱着的被子,统统抓过去,左一条、右一条的披挂在自己肩上,大踏步地走了。 回到包扎所以后,我就让他回团部去。他精神顿时活泼起来了,向我敬了礼就跑了。走不几步,他又想起了什么,在自己挂包里掏了一阵,摸出两个馒头,朝我扬了扬,顺手放在路边石头上,说:“给你开饭啦!”说完就脚不点地的走了。我走过去拿起那两个干硬的馒头,看见他背的枪筒里不知在什么时候又多了一枝野菊花,跟那些树枝一起,在他耳边抖抖地颤动着。 他已走远了,但还见他肩上撕挂下来的布片,在风里一飘一飘。我真后悔没给他缝上再走。现在,至少他要裸露一晚上的肩膀了。 包扎所的工作人员很少。乡干部动员了几个妇女,帮我们打水,烧锅,作些零碎活。那位新媳妇也来了,她还是那样,笑眯眯的抿着嘴,偶然从眼角上看我一眼,但她时不时的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什么。后来她到底问我说:“那位同志弟到哪里去了”我告诉她同志弟不是这里的,他现在到前沿去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刚才借被子,他可受我的气了!”说完又抿了嘴笑着,动手把借来的几十条被子、棉絮,整整齐齐的分铺在门板上、桌子上(两张课桌拼起来,就是一张床)。我看见她把自己那条白百合花的新被,铺在外面屋檐下的一块门板上。 天黑了,天边涌起一轮满月。我们的总攻还没发起。敌人照例是忌怕夜晚的,在地上烧起一堆堆的野火,又盲目地轰炸,照明弹也一个接一个地升起,好像在月亮下面点了无数盏的汽油灯,把地面的一切都赤裸裸地暴露出来了。在这样一个“白夜”里来攻击,有多困难,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啊! 我连那一轮皎洁的月亮,也憎恶起来了。 乡干部又来了,慰劳了我们几个家做的干菜月饼。原来今天是中秋节了。 啊,中秋节,在我的故乡,现在一定又是家家门前放一张竹茶几,上面供一副香烛,几碟瓜果月饼。孩子们急切地盼那炷香快些焚尽,好早些分摊给月亮娘娘享用过的东西,他们在茶几旁边跳着唱着:“月亮堂堂,敲锣买糖,……”或是唱着:“月亮嬷嬷,照你照我,……”我想到这里,又想起我那个小同乡,那个拖毛竹的小伙,也许,几年以前,他还唱过这些歌吧! ……我咬了一口美味的家做月饼,想起那个小同乡大概现在正趴在工事里,也许在团指挥所,或者是在那些弯弯曲曲的交通沟里走着哩!…… 一会儿,我们的炮响了,天空划过几颗红色的信号弹,攻击开始了。不久,断断续续地有几个伤员下来,包扎所的空气立即紧张起来。 我拿着小本子,去登记他们的姓名、单位,轻伤的问问,重伤的就得拉开他们的符号,或是翻看他们的衣襟。我拉开一个重彩号的符号时,“通讯员”三个字使我突然打了个寒战,心跳起来。我定了下神才看到符号上写着×营的字样。啊!不是,我的同乡他是团部的通讯员。但我又莫名其妙地想问问谁,战地上会不会漏掉伤员。通讯员在战斗时,除了送信,还干什么,——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些没意思的问题。 战斗开始后的几十分钟里,一切顺利,伤员一次次带下来的消息,都是我们突破第一道鹿砦,第二道铁丝网,占领敌人前沿工事打进街了。但到这里,消息忽然停顿了,下来的伤员,只是简单地回答说:“在打。”或是“在街上巷战。” 但从他们满身泥泞,极度疲乏的神色上,甚至从那些似乎刚从泥里掘出来的担架上,大家明白,前面在进行着一场什么样的战斗。 包扎所的担架不够了,好几个重彩号不能及时送后方医院,耽搁下来。 我不能解除他们任何痛苦,只得带着那些妇女,给他们拭脸洗手,能吃得的喂他们吃一点,带着背包的,就给他们换一件干净衣裳,有些还得解开他们的衣服,给他们拭洗身上的污泥血迹。 做这种工作,我当然没什么,可那些妇女又羞又怕,就是放不开手来,大家都要抢着去烧锅,特别是那新媳妇。我跟她说了半天,她才红了脸,同意了。不过只答应做我的下手。 前面的枪声,已响得稀落了。感觉上似乎天快亮了,其实还只是半夜。 外边月亮很明,也比平日悬得高。前面又下来一个重伤员。屋里铺位都满了,我就把这位重伤员安排在屋檐下的那块门板上。担架员把伤员抬上门板,但还围在床边不肯走。一个上了年纪的担架员,大概把我当做医生了,一把抓住我的膀子说:“大夫,你可无论如何要想办法治好这位同志呀!你治好他,我……我们全体担架队员给你挂匾……”他说话的时候,我发现其他的几个担架员也都睁大了眼盯着我,似乎我点一点头,这伤员就立即会好了似的。我心想给他们解释一下,只见新媳妇端着水站在床前,短促地“啊”了一声。我急拨开他们上前一看,我看见了一张十分年轻稚气的圆脸,原来棕红的脸色,现已变得灰黄。他安详地合着眼,军装的肩头上,露着那个大洞,一片布还挂在那里。 “这都是为了我们,……”那个担架员负罪地说道,“我们十多副担架挤在一个小巷子里,准备往前运动,这位同志走在我们后面,可谁知道狗日的反动派不知从哪个屋顶上撂下颗手榴弹来,手榴弹就在我们人缝里冒着烟乱转,这时这位同志叫我们快趴下,他自己就一下扑在那个东西上了。 ……” 新媳妇又短促地“啊”了一声。我强忍着眼泪,给那些担架员说了些话,打发他们走了。我回转身看见新媳妇已轻轻移过一盏油灯,解开他的衣服,她刚才那种忸怩羞涩已经完全消失,只是庄严而虔诚地给他拭着身子,这位高大而又年轻的小通讯员无声地躺在那里。……我猛然醒悟地跳起身,磕磕绊绊地跑去找医生,等我和医生拿了针药赶来,新媳妇正侧着身子坐在他旁边。 她低着头,正一针一针地在缝他衣肩上那个破洞。医生听了听通讯员的心脏,默默地站起身说:“不用打针了。”我过去一摸,果然手都冰冷了。 新媳妇却像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依然拿着针,细细地、密密地缝着那个破洞。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低声地说:“不要缝了。”她却对我异样地瞟了一眼,低下头,还是一针一针地缝。我想拉开她,我想推开这沉重的氛围,我想看见他坐起来,看见他羞涩的笑。但我无意中碰到了身边一个什么东西,伸手一摸,是他给我开的饭,两个干硬的馒头。…… 卫生员让人抬了一口棺材来,动手揭掉他身上的被子,要把他放进棺材去。新媳妇这时脸发白,劈手夺过被子,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自己动手把半条被子平展展地铺在棺材底,半条盖在他身上。卫生员为难地说:“被子……是借老百姓的。” “是我的——”她气汹汹地嚷了半句,就扭过脸去。在月光下,我看见她眼里晶莹发亮,我也看见那条枣红底色上洒满白色百合花的被子,这象征纯洁与感情的花,盖上了这位平常的、拖毛竹的青年人的脸。2021年农历六月二十六日子好吗 是搬家吉日吗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跟相爱的人结婚,爱情长青永不枯,一辈子幸福甜蜜,但是有的时候缘分是很奇怪的,一切的好与坏都会收到很多事情的影响,而结婚的时候求吉利,选择一个大吉的结婚吉日就是希望把所有的不好降到最低,所有的吉利提升到最高。  2022年10月16日结婚好吗  这一天是结婚的黄道吉日,结婚是比较吉利的。  2022年10月16日结婚黄历  公历2022年10月16日,星期日  农历二零二二年九月廿一  冲煞冲猴(丙申)煞北  吉时丁未时13点-15点  宜挂匾 旅游 入宅 搬家 出火 开市 立券 开工 开市 开业 动工 领证 生子 求嗣 开张 拆卸 结婚 祈福 交易 安床 移徙 栽种 嫁娶 出行  忌安葬 作灶 伐木 塑绘 词讼 行丧 打官司   胎神占方仓库炉房内南  彭祖百忌壬不汲水更难提防  星宿柳宿(柳土獐)  吉神宜趋天愿 天恩 阴德 守日 吉期 六合 普护 宝光  凶神宜忌复日 八专 触水龙  六曜大安  十二神定执位  喜神正南  福神东南  日禄申命互禄 癸命进禄  九星六白-青龙星(金)-吉神  物候雀入大水为蛤  月相渐亏凸月  得金七日得金  分饼二人分饼  治水八龙治水  耕田五牛耕田  阳贵神正东 今天是嫁娶吉日么  建议在该日成婚,八字和合越多则无邢害,良缘夙缔永富贵,下文结婚吉日供新人匹配喜从天降的吉日良辰。  结婚的传统风俗和讲究  1 宜选定礼:双方父母做媒、相亲、定亲后男家往女家送彩礼钱,说明聘定女子为妻。彩礼的一部分是钱,一部分是礼,点心、烟酒茶、金银首饰、新衣服、食物都要有。  2 每个时间段结婚的年龄都是不一样的,古时皖中和县一带有句俗语:“男长十六当家汉,女长十五当家婆”。大抵男女到十五、六岁,即认为已达婚龄,男女即可娶嫁了。一般要求是男龄要大于女龄。  3 拜堂:新娘被搀扶进院内,天地桌摆在堂屋门前,上放升、斗各一个,装满高粱,蒙上红纸,斗中插一杆秤,斗前的升内烧一束香。新郎、新娘站在桌前的红毡上,女东男西,司礼者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茹志娟的主要作品 家中的老人都希望在儿女结过婚之后,能够与属于自己的家庭,让自己未来的生活更加幸福美满,而且很多老人现在都会给儿女买房,让他们夫妻住在一起。那么在搬入新的家庭的时候就需要选择一个好的黄道吉日了,这样才能够让业主未来的生活更加平安顺利,这也是老人对儿女的祝福。   2021年农历六月二十六日子好吗 农历二零二一年六月廿六公历2021年8月4日冲煞冲虎(戊寅)煞南宜嫁娶 搬家 立券 交易 移徙 开市 动土 祈福 栽种 纳畜 挂匾 祭祀 修造 拆卸 入殓 成服 出火 除服 收养子女 迁坟 求嗣 提车忌安香 入宅 纳采 修造 移徙 盖屋 搬家 开仓 装修 动土 订婚胎神占方占门炉外西北彭祖百忌甲不开仓财物耗散 申不安床鬼祟入房星宿参宿(参水猿)今日 老黄历 宜搬家,若不讲究 八字 择吉则可以搬新家,若想改善家运助运和睦顺遂,则可使用下方《 搬家吉日 》合八字相生的吉日。   乔迁的习俗有哪些 房子一定要方方正正,大忌三尖八角,人与屋是有感应的。如果你住的房子是方方正正的,久而久之为人处事都会公公正正。暖宅也是我们民间的一种说法,在儿子正式喜迁新居之前,首先要请父亲来“暖宅”,即请父亲在新房子里先住几天,为子孙积福。堂屋作为财位一定要保持干净整洁,如果是乱的就会让家人财运受损,发展不顺。另外还能在财位上摆放上聚宝盆,寓意把财运聚集起来,带来更多的财运。作文“这是我的___”怎么写《百合花》(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年)《静静的产院》(中国青年出版社1962年)《高高的白杨树》(上海文艺出版社1959年)等。新时期以来发表的主要作品有:《剪辑错了的故事》(《人民文学》1979年2月)《草原上的小路》(《收获》1979年第3期)《儿女情》(《上海文学》1980年1月)、《家务事》(《北方文学》1980年第3期)《一支古老的歌》(《文汇增刊》1980年第3期)短篇小说集《关大妈》《剪辑错了的故事》《茹志鹃小说选》等茹志娟是王安忆的母亲。《百合花》描述的是第三次国内革命战争期间的战场。小说以第一人称的口吻叙述“我”在战争爆发前被安排到前线包扎所,由小战士护送——一个十九岁的农村青年,不善言辞,特别的纯朴善良。在事件的发生过程中,无论是与我的相伴而行,还是借被子的情节都突出了小战士怯于女性,以及与两个女性之间的微妙关系的变化。没有太多的笔墨描写小战士的动作,只有他和两个女性的交往以及神态的变化,再就是他的衣裳上的破布片,放在石头上的馍馍。《百合花》〔被选入北师大版/苏教版九年级上册〕 原文一九四六年的中秋。这天打海岸的部队决定晚上总攻。我们文工团创作室的几个同志,就由主攻团的团长分派到各个战斗连去帮助工作。大概因为我是个女同志吧!团长对我抓了半天后脑勺,最后才叫一个通讯员送我到前沿包扎所去。包扎所就包扎所吧!反正不叫我进保险箱就行。我背上背包,跟通讯员走了。早上下过一阵小雨,现在虽放了晴,路上还是滑得很,两边地里的秋庄稼,却给雨水冲洗得青翠水绿,珠烁晶莹。空气里也带有一股清鲜湿润的香味。要不是敌人的冷炮,在间歇地盲目地轰响着,我真以为我们是去赶集的呢!通讯员撒开大步,一直走在我前面。一开始他就把我撩下几丈远。我的脚烂了,路又滑,怎么努力也赶不上他。我想喊他等等我,却又怕他笑我胆小害怕;不叫他,我又真怕一个人摸不到那个包扎所。我开始对这个通讯员生起气来。嗳!说也怪,他背后好像长了眼睛似的,倒自动在路边站下了。但脸还是朝着前面。没看我一眼。等我紧走慢赶地快要走近他时,他又蹬蹬蹬地自个向前走了,一下又把我摔下几丈远。我实在没力气赶了,索性一个人在后面慢慢晃。不过这一次还好,他没让我撩得太远,但也不让我走近,总和我保持着丈把远的距离。我走快,他在前面大踏步向前;我走慢,他在前面就摇摇摆摆。奇怪的是,我从没见他回头看我一次,我不禁对这通讯员发生了兴趣。刚才在团部我没注意看他,现在从背后看去,只看到他是高挑挑的个子,块头不大,但从他那副厚实实的肩膀看来,是个挺棒的小伙,他穿了一身洗淡了的黄军装,绑腿直打到膝盖上。肩上的步枪筒里,稀疏地插了几根树枝,这要说是伪装,倒不如算作装饰点缀。没有赶上他,但双脚胀痛得像火烧似的。我向他提出了休息一会后,自己便在做田界的石头上坐了下来。他也在远远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把枪横搁在腿上,背向着我,好像没我这个人似的。凭经验,我晓得这一定又因为我是个女同志的缘故。女同志下连队,就有这些困难。我着恼的带着一种反抗情绪走过去,面对着他坐下来。这时,我看见他那张十分年轻稚气的圆脸,顶多有十八岁。他见我挨他坐下,立即张惶起来,好像他身边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局促不安,掉过脸去不好,不掉过去又不行,想站起来又不好意思。我拚命忍住笑,随便地问他是哪里人。他没回答,脸涨得像个关公,讷讷半晌,才说清自己是天目山人。原来他还是我的同乡呢!“在家时你干什么?”“帮人拖毛竹。”我朝他宽宽的两肩望了一下,立即在我眼前出现了一片绿雾似的竹海,海中间,一条窄窄的石级山道,盘旋而上。一个肩膀宽宽的小伙,肩上垫了一块老蓝布,扛了几枝青竹,竹梢长长的拖在他后面,刮打得石级哗哗作响。……这是我多么熟悉的故乡生活啊!我立刻对这位同乡,越加亲热起来。我又问:“你多大了?”“十九。”“参加革命几年了?”“一年。”“你怎么参加革命的?”我问到这里自己觉得这不像是谈话,倒有些像审讯。不过我还是禁不住地要问。“大军北撤时我自己跟来的。”“家里还有什么人呢?”“娘,爹,弟弟妹妹,还有一个姑姑也住在我家里。”“你还没娶媳妇吧?”“……”他飞红了脸,更加忸怩起来,两只手不停地数摸着腰皮带上的扣眼。半晌他才低下了头,憨憨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还想问他有没有对象,但看到他这样子,只得把嘴里的话,又咽了下去。两人闷坐了一会,他开始抬头看看天,又掉过来扫了我一眼,意思是在催我动身。当我站起来要走的时候,我看见他摘了帽子,偷偷地在用毛巾拭汗。这是我的不是,人家走路都没出一滴汗,为了我跟他说话,却害他出了这一头大汗,这都怪我了。我们到包扎所,已是下午两点钟了。这里离前沿有三里路,包扎所设在一个小学里,大小六个房子组成品字形,中间一块空地长了许多野草,显然,小学已有多时不开课了。我们到时屋里已有几个卫生员在弄着纱布棉花,满地上都是用砖头垫起来的门板,算作病床。我们刚到不久,来了一个乡干部,他眼睛熬得通红,用一片硬拍纸插在额前的破毡帽下,低低地遮在眼睛前面挡光。他一肩背枪,一肩挂了一杆秤;左手挎了一篮鸡蛋,右手提了一口大锅,呼哧呼哧的走来。他一边放东西,一边对我们又抱歉又诉苦,一边还喘息地喝着水,同时还从怀里掏出一包饭团来嚼着。我只见他迅速地做着这一切。他说的什么我就没大听清。好像是说什么被子的事,要我们自己去借。我问清了卫生员,原来因为部队上的被子还没发下来,但伤员流了血,非常怕冷,所以就得向老百姓去借。哪怕有一二十条棉絮也好。我这时正愁工作插不上手,便自告奋勇讨了这件差事,怕来不及就顺便也请了我那位同乡,请他帮我动员几家再走。他踌躇了一下,便和我一起去了。我们先到附近一个村子,进村后他向东,我往西,分头去动员。不一会,我已写了三张借条出去,借到两条棉絮,一条被子,手里抱得满满的,心里十分高兴,正准备送回去再来借时,看见通讯员从对面走来,两手还是空空的。“怎么,没借到?”我觉得这里老百姓觉悟高,又很开通,怎么会没有借到呢?我有点惊奇地问。“女同志,你去借吧!……老百姓死封建。……”“哪一家?你带我去。”我估计一定是他说话不对,说崩了。借不到被子事小,得罪了老百姓影响可不好。我叫他带我去看看。但他执拗地低着头,像钉在地上似的,不肯挪步,我走近他,低声地把群众影响的话对他说了。他听了,果然就松松爽爽地带我走了。我们走进老乡的院子里,只见堂屋里静静的,里面一间房门上,垂着一块蓝布红额的门帘,门框两边还贴着鲜红的对联。我们只得站在外面向里“大姐、大嫂”的喊,喊了几声,不见有人应,但响动是有了。一会,门帘一挑,露出一个年轻媳妇来。这媳妇长得很好看,高高的鼻梁,弯弯的眉,额前一溜蓬松松的留海。穿的虽是粗布,倒都是新的。我看她头上已硬挠挠的挽了髻,便大嫂长大嫂短的向她道歉,说刚才这个同志来,说话不好别见怪等等。她听着,脸扭向里面,尽咬着嘴唇笑。我说完了,她也不作声,还是低头咬着嘴唇,好像忍了一肚子的笑料没笑完。这一来,我倒有些尴尬了,下面的话怎么说呢!我看通讯员站在一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好像在看连长做示范动作似的。我只好硬了头皮,讪讪的向她开口借被子了,接着还对她说了一遍***的部队,打仗是为了老百姓的道理。这一次,她不笑了,一边听着,一边不断向房里瞅着。我说完了,她看看我,看看通讯员,好像在掂量我刚才那些话的斤两。半晌,她转身进去抱被子了。通讯员乘这机会,颇不服气地对我说道:“我刚才也是说的这几句话,她就是不借,你看怪吧!……”我赶忙白了他一眼,不叫他再说。可是来不及了,那个媳妇抱了被子,已经在房门口了。被子一拿出来,我方才明白她刚才为什么不肯借的道理了。这原来是一条里外全新的新花被子,被面是假洋缎的,枣红底,上面撒满白色百合花。她好像是在故意气通讯员,把被子朝我面前一送,说:“抱去吧。”我手里已捧满了被子,就一努嘴,叫通讯员来拿。没想到他竟扬起脸,装作没看见。我只好开口叫他,他这才绷了脸,垂着眼皮,上去接过被子,慌慌张张地转身就走。不想他一步还没有走出去,就听见“嘶”的一声,衣服挂住了门钩,在肩膀处,挂下一片布来,口子撕得不小。那媳妇一面笑着,一面赶忙找针拿线,要给他缝上。通讯员却高低不肯,挟了被子就走。刚走出门不远,就有人告诉我们,刚才那位年轻媳妇,是刚过门三天的新娘子,这条被子就是她唯一的嫁妆。我听了,心里便有些过意不去,通讯员也皱起了眉,默默地看着手里的被子。我想他听了这样的话一定会有同感吧!果然,他一边走,一边跟我嘟哝起来了。“我们不了解情况,把人家结婚被子也借来了,多不合适呀!……”我忍不住想给他开个玩笑,便故作严肃地说:“是呀!也许她为了这条被子,在做姑娘时,不知起早熬夜,多干了多少零活,才积起了做被子的钱,或许她曾为了这条花被,睡不着觉呢。可是还有人骂她死封建。……”他听到这里,突然站住脚,呆了一会,说:“那!……那我们送回去吧!”“已经借来了,再送回去,倒叫她多心。”我看他那副认真、为难的样子,又好笑,又觉得可爱。不知怎么的,我已从心底爱上了这个傻呼呼的小同乡。他听我这么说,也似乎有理,考虑了一下,便下了决心似的说:“好,算了。用了给她好好洗洗。”他决定以后,就把我抱着的被子,统统抓过去,左一条、右一条的披挂在自己肩上,大踏步地走了。回到包扎所以后,我就让他回团部去。他精神顿时活泼起来了,向我敬了礼就跑了。走不几步,他又想起了什么,在自己挂包里掏了一阵,摸出两个馒头,朝我扬了扬,顺手放在路边石头上,说:“给你开饭啦!”说完就脚不点地的走了。我走过去拿起那两个干硬的馒头,看见他背的枪筒里不知在什么时候又多了一枝野菊花,跟那些树枝一起,在他耳边抖抖地颤动着。他已走远了,但还见他肩上撕挂下来的布片,在风里一飘一飘。我真后悔没给他缝上再走。现在,至少他要裸露一晚上的肩膀了。包扎所的工作人员很少。乡干部动员了几个妇女,帮我们打水,烧锅,作些零碎活。那位新媳妇也来了,她还是那样,笑眯眯的抿着嘴,偶然从眼角上看我一眼,但她时不时的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什么。后来她到底问我说:“那位同志弟到哪里去了?”我告诉她同志弟不是这里的,他现在到前沿去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刚才借被子,他可受我的气了!”说完又抿了嘴笑着,动手把借来的几十条被子、棉絮,整整齐齐的分铺在门板上、桌子上(两张课桌拼起来,就是一张床)。我看见她把自己那条白百合花的新被,铺在外面屋檐下的一块门板上。天黑了,天边涌起一轮满月。我们的总攻还没发起。敌人照例是忌怕夜晚的,在地上烧起一堆堆的野火,又盲目地轰炸,照明弹也一个接一个地升起,好像在月亮下面点了无数盏的汽油灯,把地面的一切都赤裸裸地暴露出来了。在这样一个“白夜”里来攻击,有多困难,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啊!我连那一轮皎洁的月亮,也憎恶起来了。乡干部又来了,慰劳了我们几个家做的干菜月饼。原来今天是中秋节了。啊,中秋节,在我的故乡,现在一定又是家家门前放一张竹茶几,上面供一副香烛,几碟瓜果月饼。孩子们急切地盼那炷香快些焚尽,好早些分摊给月亮娘娘享用过的东西,他们在茶几旁边跳着唱着:“月亮堂堂,敲锣买糖,……”或是唱着:“月亮嬷嬷,照你照我,……”我想到这里,又想起我那个小同乡,那个拖毛竹的小伙,也许,几年以前,他还唱过这些歌吧!……我咬了一口美味的家做月饼,想起那个小同乡大概现在正趴在工事里,也许在团指挥所,或者是在那些弯弯曲曲的交通沟里走着哩!……一会儿,我们的炮响了,天空划过几颗红色的信号弹,攻击开始了。不久,断断续续地有几个伤员下来,包扎所的空气立即紧张起来。我拿着小本子,去登记他们的姓名、单位,轻伤的问问,重伤的就得拉开他们的符号,或是翻看他们的衣襟。我拉开一个重彩号的符号时,“通讯员”三个字使我突然打了个寒战,心跳起来。我定了下神才看到符号上写着×营的字样。啊!不是,我的同乡他是团部的通讯员。但我又莫名其妙地想问问谁,战地上会不会漏掉伤员。通讯员在战斗时,除了送信,还干什么,——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些没意思的问题。战斗开始后的几十分钟里,一切顺利,伤员一次次带下来的消息,都是我们突破第一道鹿砦,第二道铁丝网,占领敌人前沿工事打进街了。但到这里,消息忽然停顿了,下来的伤员,只是简单地回答说:“在打。”或是“在街上巷战。”但从他们满身泥泞,极度疲乏的神色上,甚至从那些似乎刚从泥里掘出来的担架上,大家明白,前面在进行着一场什么样的战斗。包扎所的担架不够了,好几个重彩号不能及时送后方医院,耽搁下来。我不能解除他们任何痛苦,只得带着那些妇女,给他们拭脸洗手,能吃得的喂他们吃一点,带着背包的,就给他们换一件干净衣裳,有些还得解开他们的衣服,给他们拭洗身上的污泥血迹。做这种工作,我当然没什么,可那些妇女又羞又怕,就是放不开手来,大家都要抢着去烧锅,特别是那新媳妇。我跟她说了半天,她才红了脸,同意了。不过只答应做我的下手。前面的枪声,已响得稀落了。感觉上似乎天快亮了,其实还只是半夜。外边月亮很明,也比平日悬得高。前面又下来一个重伤员。屋里铺位都满了,我就把这位重伤员安排在屋檐下的那块门板上。担架员把伤员抬上门板,但还围在床边不肯走。一个上了年纪的担架员,大概把我当做医生了,一把抓住我的膀子说:“大夫,你可无论如何要想办法治好这位同志呀!你治好他,我……我们全体担架队员给你挂匾……”他说话的时候,我发现其他的几个担架员也都睁大了眼盯着我,似乎我点一点头,这伤员就立即会好了似的。我心想给他们解释一下,只见新媳妇端着水站在床前,短促地“啊”了一声。我急拨开他们上前一看,我看见了一张十分年轻稚气的圆脸,原来棕红的脸色,现已变得灰黄。他安详地合着眼,军装的肩头上,露着那个大洞,一片布还挂在那里。“这都是为了我们,……”那个担架员负罪地说道,“我们十多副担架挤在一个小巷子里,准备往前运动,这位同志走在我们后面,可谁知道狗日的反动派不知从哪个屋顶上撂下颗手榴弹来,手榴弹就在我们人缝里冒着烟乱转,这时这位同志叫我们快趴下,他自己就一下扑在那个东西上了。……”新媳妇又短促地“啊”了一声。我强忍着眼泪,给那些担架员说了些话,打发他们走了。我回转身看见新媳妇已轻轻移过一盏油灯,解开他的衣服,她刚才那种忸怩羞涩已经完全消失,只是庄严而虔诚地给他拭着身子,这位高大而又年轻的小通讯员无声地躺在那里。……我猛然醒悟地跳起身,磕磕绊绊地跑去找医生,等我和医生拿了针药赶来,新媳妇正侧着身子坐在他旁边。她低着头,正一针一针地在缝他衣肩上那个破洞。医生听了听通讯员的心脏,默默地站起身说:“不用打针了。”我过去一摸,果然手都冰冷了。新媳妇却像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依然拿着针,细细地、密密地缝着那个破洞。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低声地说:“不要缝了。”她却对我异样地瞟了一眼,低下头,还是一针一针地缝。我想拉开她,我想推开这沉重的氛围,我想看见他坐起来,看见他羞涩的笑。但我无意中碰到了身边一个什么东西,伸手一摸,是他给我开的饭,两个干硬的馒头。……卫生员让人抬了一口棺材来,动手揭掉他身上的被子,要把他放进棺材去。新媳妇这时脸发白,劈手夺过被子,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自己动手把半条被子平展展地铺在棺材底,半条盖在他身上。卫生员为难地说:“被子……是借老百姓的。”“是我的——”她气汹汹地嚷了半句,就扭过脸去。在月光下,我看见她眼里晶莹发亮,我也看见那条枣红底色上洒满白色百合花的被子,这象征纯洁与感情的花,盖上了这位平常的、拖毛竹的青年人的脸。正文结束谁有《儒林外史》的小故事,是小故事,小故事呀!一九四六年的中秋。 这天打海岸的部队决定晚上总攻。我们文工团创作室的几个同志,就由主攻团的团长分派到各个战斗连去帮助工作。 大概因为我是个女同志吧!团长对我抓了半天后脑勺,最后才叫一个通讯员送我到前沿包扎所去。 包扎所就包扎所吧!反正不叫我进保险箱就行。我背上背包,跟通讯员走了。 早上下过一阵小雨,现在虽放了晴,路上还是滑得很,两边地里的秋庄稼,却给雨水冲洗得青翠水绿,珠烁晶莹。空气里也带有一股清鲜湿润的香味。要不是敌人的冷炮,在间歇地盲目地轰响着,我真以为我们是去赶集的呢! 通讯员撒开大步,一直走在我前面。一开始他就把我撩下几丈远。我的脚烂了,路又滑,怎么努力也赶不上他。我想喊他等等我,却又怕他笑我胆小害怕;不叫他,我又真怕一个人摸不到那个包扎所。我开始对这个通讯员生起气来。 嗳!说也怪,他背后好像长了眼睛似的,倒自动在路边站下了。但脸还是朝着前面。没看我一眼。等我紧走慢赶地快要走近他时,他又蹬蹬蹬地自个向前走了,一下又把我摔下几丈远。我实在没力气赶了,索性一个人在后面慢慢晃。不过这一次还好,他没让我撩得太远,但也不让我走近,总和我保持着丈把远的距离。我走快,他在前面大踏步向前;我走慢,他在前面就摇摇摆摆。奇怪的是,我从没见他回头看我一次,我不禁对这通讯员发生了兴趣。 刚才在团部我没注意看他,现在从背后看去,只看到他是高挑挑的个子,块头不大,但从他那副厚实实的肩膀看来,是个挺棒的小伙,他穿了一身洗淡了的黄军装,绑腿直打到膝盖上。肩上的步枪筒里,稀疏地插了几根树枝,这要说是伪装,倒不如算作装饰点缀。 没有赶上他,但双脚胀痛得像火烧似的。我向他提出了休息一会后,自己便在做田界的石头上坐了下来。他也在远远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把枪横搁在腿上,背向着我,好像没我这个人似的。凭经验,我晓得这一定又因为我是个女同志的缘故。女同志下连队,就有这些困难。我着恼的带着一种反抗情绪走过去,面对着他坐下来。这时,我看见他那张十分年轻稚气的圆脸,顶多有十八岁。他见我挨他坐下,立即张惶起来,好像他身边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局促不安,掉过脸去不好,不掉过去又不行,想站起来又不好意思。我拚命忍住笑,随便地问他是哪里人。他没回答,脸涨得像个关公,讷讷半晌,才说清自己是天目山人。原来他还是我的同乡呢! “在家时你干什么?” “帮人拖毛竹。” 我朝他宽宽的两肩望了一下,立即在我眼前出现了一片绿雾似的竹海,海中间,一条窄窄的石级山道,盘旋而上。一个肩膀宽宽的小伙,肩上垫了一块老蓝布,扛了几枝青竹,竹梢长长的拖在他后面,刮打得石级哗哗作响。……这是我多么熟悉的故乡生活啊!我立刻对这位同乡,越加亲热起来。 我又问:“你多大了?” “十九。” “参加革命几年了?” “一年。” “你怎么参加革命的?”我问到这里自己觉得这不像是谈话,倒有些像审讯。不过我还是禁不住地要问。 “大军北撤时我自己跟来的。” “家里还有什么人呢?” “娘,爹,弟弟妹妹,还有一个姑姑也住在我家里。” “你还没娶媳妇吧?” “……”他飞红了脸,更加忸怩起来,两只手不停地数摸着腰皮带上的扣眼。半晌他才低下了头,憨憨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还想问他有没有对象,但看到他这样子,只得把嘴里的话,又咽了下去。 两人闷坐了一会,他开始抬头看看天,又掉过来扫了我一眼,意思是在催我动身。 当我站起来要走的时候,我看见他摘了帽子,偷偷地在用毛巾拭汗。这是我的不是,人家走路都没出一滴汗,为了我跟他说话,却害他出了这一头大汗,这都怪我了。 我们到包扎所,已是下午两点钟了。这里离前沿有三里路,包扎所设在一个小学里,大小六个房子组成品字形,中间一块空地长了许多野草,显然,小学已有多时不开课了。我们到时屋里已有几个卫生员在弄着纱布棉花,满地上都是用砖头垫起来的门板,算作病床。 我们刚到不久,来了一个乡干部,他眼睛熬得通红,用一片硬拍纸插在额前的破毡帽下,低低地遮在眼睛前面挡光。 他一肩背枪,一肩挂了一杆秤;左手挎了一篮鸡蛋,右手提了一口大锅,呼哧呼哧的走来。他一边放东西,一边对我们又抱歉又诉苦,一边还喘息地喝着水,同时还从怀里掏出一包饭团来嚼着。我只见他迅速地做着这一切。他说的什么我就没大听清。好像是说什么被子的事,要我们自己去借。我问清了卫生员,原来因为部队上的被子还没发下来,但伤员流了血,非常怕冷,所以就得向老百姓去借。哪怕有一二十条棉絮也好。我这时正愁工作插不上手,便自告奋勇讨了这件差事,怕来不及就顺便也请了我那位同乡,请他帮我动员几家再走。他踌躇了一下,便和我一起去了。 我们先到附近一个村子,进村后他向东,我往西,分头去动员。不一会,我已写了三张借条出去,借到两条棉絮,一条被子,手里抱得满满的,心里十分高兴,正准备送回去再来借时,看见通讯员从对面走来,两手还是空空的。 “怎么,没借到?”我觉得这里老百姓觉悟高,又很开通,怎么会没有借到呢?我有点惊奇地问。 “女同志,你去借吧!……老百姓死封建。……” “哪一家?你带我去。”我估计一定是他说话不对,说崩了。借不到被子事小,得罪了老百姓影响可不好。我叫他带我去看看。但他执拗地低着头,像钉在地上似的,不肯挪步,我走近他,低声地把群众影响的话对他说了。他听了,果然就松松爽爽地带我走了。 我们走进老乡的院子里,只见堂屋里静静的,里面一间房门上,垂着一块蓝布红额的门帘,门框两边还贴着鲜红的对联。我们只得站在外面向里“大姐、大嫂”的喊,喊了几声,不见有人应,但响动是有了。一会,门帘一挑,露出一个年轻媳妇来。这媳妇长得很好看,高高的鼻梁,弯弯的眉,额前一溜蓬松松的留海。穿的虽是粗布,倒都是新的。我看她头上已硬挠挠的挽了髻,便大嫂长大嫂短的向她道歉,说刚才这个同志来,说话不好别见怪等等。她听着,脸扭向里面,尽咬着嘴唇笑。我说完了,她也不作声,还是低头咬着嘴唇,好像忍了一肚子的笑料没笑完。这一来,我倒有些尴尬了,下面的话怎么说呢!我看通讯员站在一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好像在看连长做示范动作似的。我只好硬了头皮,讪讪的向她开口借被子了,接着还对她说了一遍***的部队,打仗是为了老百姓的道理。这一次,她不笑了,一边听着,一边不断向房里瞅着。我说完了,她看看我,看看通讯员,好像在掂量我刚才那些话的斤两。半晌,她转身进去抱被子了。 通讯员乘这机会,颇不服气地对我说道:“我刚才也是说的这几句话,她就是不借,你看怪吧!……” 我赶忙白了他一眼,不叫他再说。可是来不及了,那个媳妇抱了被子,已经在房门口了。被子一拿出来,我方才明白她刚才为什么不肯借的道理了。这原来是一条里外全新的新花被子,被面是假洋缎的,枣红底,上面撒满白色百合花。 她好像是在故意气通讯员,把被子朝我面前一送,说:“抱去吧。” 我手里已捧满了被子,就一努嘴,叫通讯员来拿。没想到他竟扬起脸,装作没看见。我只好开口叫他,他这才绷了脸,垂着眼皮,上去接过被子,慌慌张张地转身就走。不想他一步还没有走出去,就听见“嘶”的一声,衣服挂住了门钩,在肩膀处,挂下一片布来,口子撕得不小。那媳妇一面笑着,一面赶忙找针拿线,要给他缝上。通讯员却高低不肯,挟了被子就走。 刚走出门不远,就有人告诉我们,刚才那位年轻媳妇,是刚过门三天的新娘子,这条被子就是她唯一的嫁妆。我听了,心里便有些过意不去,通讯员也皱起了眉,默默地看着手里的被子。我想他听了这样的话一定会有同感吧!果然,他一边走,一边跟我嘟哝起来了。 “我们不了解情况,把人家结婚被子也借来了,多不合适呀!……”我忍不住想给他开个玩笑,便故作严肃地说:“是呀!也许她为了这条被子,在做姑娘时,不知起早熬夜,多干了多少零活,才积起了做被子的钱,或许她曾为了这条花被,睡不着觉呢。可是还有人骂她死封建。……” 他听到这里,突然站住脚,呆了一会,说:“那!……那我们送回去吧!” “已经借来了,再送回去,倒叫她多心。”我看他那副认真、为难的样子,又好笑,又觉得可爱。不知怎么的,我已从心底爱上了这个傻呼呼的小同乡。 他听我这么说,也似乎有理,考虑了一下,便下了决心似的说:“好,算了。用了给她好好洗洗。”他决定以后,就把我抱着的被子,统统抓过去,左一条、右一条的披挂在自己肩上,大踏步地走了。 回到包扎所以后,我就让他回团部去。他精神顿时活泼起来了,向我敬了礼就跑了。走不几步,他又想起了什么,在自己挂包里掏了一阵,摸出两个馒头,朝我扬了扬,顺手放在路边石头上,说:“给你开饭啦!”说完就脚不点地的走了。我走过去拿起那两个干硬的馒头,看见他背的枪筒里不知在什么时候又多了一枝野菊花,跟那些树枝一起,在他耳边抖抖地颤动着。 他已走远了,但还见他肩上撕挂下来的布片,在风里一飘一飘。我真后悔没给他缝上再走。现在,至少他要裸露一晚上的肩膀了。 包扎所的工作人员很少。乡干部动员了几个妇女,帮我们打水,烧锅,作些零碎活。那位新媳妇也来了,她还是那样,笑眯眯的抿着嘴,偶然从眼角上看我一眼,但她时不时的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什么。后来她到底问我说:“那位同志弟到哪里去了?”我告诉她同志弟不是这里的,他现在到前沿去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刚才借被子,他可受我的气了!”说完又抿了嘴笑着,动手把借来的几十条被子、棉絮,整整齐齐的分铺在门板上、桌子上(两张课桌拼起来,就是一张床)。我看见她把自己那条白百合花的新被,铺在外面屋檐下的一块门板上。 天黑了,天边涌起一轮满月。我们的总攻还没发起。敌人照例是忌怕夜晚的,在地上烧起一堆堆的野火,又盲目地轰炸,照明弹也一个接一个地升起,好像在月亮下面点了无数盏的汽油灯,把地面的一切都赤裸裸地暴露出来了。在这样一个“白夜”里来攻击,有多困难,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啊! 我连那一轮皎洁的月亮,也憎恶起来了。 乡干部又来了,慰劳了我们几个家做的干菜月饼。原来今天是中秋节了。 啊,中秋节,在我的故乡,现在一定又是家家门前放一张竹茶几,上面供一副香烛,几碟瓜果月饼。孩子们急切地盼那炷香快些焚尽,好早些分摊给月亮娘娘享用过的东西,他们在茶几旁边跳着唱着:“月亮堂堂,敲锣买糖,……”或是唱着:“月亮嬷嬷,照你照我,……”我想到这里,又想起我那个小同乡,那个拖毛竹的小伙,也许,几年以前,他还唱过这些歌吧! ……我咬了一口美味的家做月饼,想起那个小同乡大概现在正趴在工事里,也许在团指挥所,或者是在那些弯弯曲曲的交通沟里走着哩!…… 一会儿,我们的炮响了,天空划过几颗红色的信号弹,攻击开始了。不久,断断续续地有几个伤员下来,包扎所的空气立即紧张起来。 我拿着小本子,去登记他们的姓名、单位,轻伤的问问,重伤的就得拉开他们的符号,或是翻看他们的衣襟。我拉开一个重彩号的符号时,“通讯员”三个字使我突然打了个寒战,心跳起来。我定了下神才看到符号上写着×营的字样。啊!不是,我的同乡他是团部的通讯员。但我又莫名其妙地想问问谁,战地上会不会漏掉伤员。通讯员在战斗时,除了送信,还干什么,——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些没意思的问题。 战斗开始后的几十分钟里,一切顺利,伤员一次次带下来的消息,都是我们突破第一道鹿砦,第二道铁丝网,占领敌人前沿工事打进街了。但到这里,消息忽然停顿了,下来的伤员,只是简单地回答说:“在打。”或是“在街上巷战。” 但从他们满身泥泞,极度疲乏的神色上,甚至从那些似乎刚从泥里掘出来的担架上,大家明白,前面在进行着一场什么样的战斗。 包扎所的担架不够了,好几个重彩号不能及时送后方医院,耽搁下来。 我不能解除他们任何痛苦,只得带着那些妇女,给他们拭脸洗手,能吃得的喂他们吃一点,带着背包的,就给他们换一件干净衣裳,有些还得解开他们的衣服,给他们拭洗身上的污泥血迹。 做这种工作,我当然没什么,可那些妇女又羞又怕,就是放不开手来,大家都要抢着去烧锅,特别是那新媳妇。我跟她说了半天,她才红了脸,同意了。不过只答应做我的下手。 前面的枪声,已响得稀落了。感觉上似乎天快亮了,其实还只是半夜。 外边月亮很明,也比平日悬得高。前面又下来一个重伤员。屋里铺位都满了,我就把这位重伤员安排在屋檐下的那块门板上。担架员把伤员抬上门板,但还围在床边不肯走。一个上了年纪的担架员,大概把我当做医生了,一把抓住我的膀子说:“大夫,你可无论如何要想办法治好这位同志呀!你治好他,我……我们全体担架队员给你挂匾……”他说话的时候,我发现其他的几个担架员也都睁大了眼盯着我,似乎我点一点头,这伤员就立即会好了似的。我心想给他们解释一下,只见新媳妇端着水站在床前,短促地“啊”了一声。我急拨开他们上前一看,我看见了一张十分年轻稚气的圆脸,原来棕红的脸色,现已变得灰黄。他安详地合着眼,军装的肩头上,露着那个大洞,一片布还挂在那里。 “这都是为了我们,……”那个担架员负罪地说道,“我们十多副担架挤在一个小巷子里,准备往前运动,这位同志走在我们后面,可谁知道狗日的反动派不知从哪个屋顶上撂下颗手榴弹来,手榴弹就在我们人缝里冒着烟乱转,这时这位同志叫我们快趴下,他自己就一下扑在那个东西上了。 ……” 新媳妇又短促地“啊”了一声。我强忍着眼泪,给那些担架员说了些话,打发他们走了。我回转身看见新媳妇已轻轻移过一盏油灯,解开他的衣服,她刚才那种忸怩羞涩已经完全消失,只是庄严而虔诚地给他拭着身子,这位高大而又年轻的小通讯员无声地躺在那里。……我猛然醒悟地跳起身,磕磕绊绊地跑去找医生,等我和医生拿了针药赶来,新媳妇正侧着身子坐在他旁边。 她低着头,正一针一针地在缝他衣肩上那个破洞。医生听了听通讯员的心脏,默默地站起身说:“不用打针了。”我过去一摸,果然手都冰冷了。 新媳妇却像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依然拿着针,细细地、密密地缝着那个破洞。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低声地说:“不要缝了。”她却对我异样地瞟了一眼,低下头,还是一针一针地缝。我想拉开她,我想推开这沉重的氛围,我想看见他坐起来,看见他羞涩的笑。但我无意中碰到了身边一个什么东西,伸手一摸,是他给我开的饭,两个干硬的馒头。…… 卫生员让人抬了一口棺材来,动手揭掉他身上的被子,要把他放进棺材去。新媳妇这时脸发白,劈手夺过被子,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自己动手把半条被子平展展地铺在棺材底,半条盖在他身上。卫生员为难地说:“被子……是借老百姓的。” “这是我的——”她气汹汹地嚷了半句,就扭过脸去。在月光下,我看见她眼里晶莹发亮,我也看见那条枣红底色上洒满白色百合花的被子,这象征纯洁与感情的花,盖上了这位平常的、拖毛竹的青年人的脸。●第一回说楔子敷陈大义错名流隐括全文王冕七岁丧父, 十岁给人放牛,十七八岁靠画画挣钱,不满二十岁就把"天文、地理、经史上的大学问,无一不贯通。"他不求官爵,不交朋友,终日闭门读书,十分仰慕屈原。危素喜爱他的画,让时知县派人约他相会,他装病不见;时知县"屈尊"去访,他又外出不见。吴王朱元璋特来拜访,王冕认为此法一立,文人有厄,便隐居不出,后病逝会稽山中。●第二回王孝廉村学识同科周蒙师暮年登上第 夏总甲推荐周进在薛家集学堂做馆。王举人在庵里避雨,大吃大喝,周进只能吃老菜叶、喝白开水。次日雨住,王举人走了,他替人家打扫鸡骨头等。周进因没巴结夏总甲,被辞馆失业。随姐夫金有余到省城做买卖。周进参观贡院。见了号板,一头撞去,不省人事。●第三回周学道校士拔真才胡屠户行凶闹捷报周进被众人救活后,扯着号板大哭,直哭到口里流出血来。众人把他抬到一个茶棚,凑银子与周进纳监进场。进头场,"七篇文字做的花团锦簇一般",果然中了。汶县的人"不是亲的也来认亲"。京试又中了进士。荏苒三年升了御史,钦点广东学道。 周进赴任,决心不屈真才。周进把范进的卷子看到第三遍时,连连称赞,在试卷上画了三个圈,填上"第一名"。魏好古等约范进去乡试,范进因没盘费,与岳丈商议,被骂得狗血淋头。出榜那日,家里无米下锅,母亲叫范进拿着老母鸡去换米。三骑飞马来报,说范进中了,老太太请人去找回儿子。范进见了升挂的报贴,喜出往外拍手大笑,说着"我中了",一交跌倒,不省人事。老太太用白开水把他灌活,他一边笑,一边向外面跑去。胡屠户一个嘴巴把范进打晕了,喘息过来后不疯了。张乡绅与范进拉扯世兄弟,送给五十两银子为贺礼,并邀范进搬到他东门大街上去住。自此,前来奉承的,送田产的,送店房的,投靠为仆的,样样都有,几个去住。自此,前来奉承的,送田产的,送店房的,投靠为仆的,样样都有,几个月后,家境大变。老太太得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喜昏头脑,大笑一声,向后跌倒,不省人事。 ●第四回荐亡斋和尚吃官司打秋风乡绅遭横事范举人请众僧人念经,追荐老太太升天,七七之后范举人谢了孝,张敬斋替范举人为安葬之事出谋划策。在关帝庙小憩时,严贡生竭力鼓吹"汤父母"的"廉洁慈祥",以及对他的"厚爱",并表白自己"从不晓得沾人寸丝半粟的便宜"。正说话时严贡生家小仆人来说"早上关的那口猪,那人来讨了,在家里吵哩!"汤知县为一回民送牛肉事听信张敬斋的话,用一大枷把那回民枷了,并将五十斤碎牛肉堆在枷上示众,第三日老师傅被枷死了,众回民不服,聚众到县衙门口闹事。●第五回王秀才议立偏房严监生疾终正寝严贡生胞弟严监生的大妻王氏卧病不起,次妻赵氏精心侍奉。一日王氏对赵氏说:"我若死了,就把你扶正做个填房",赵氏听了忙把严监生请来,把奶奶的话说了。第二天严监生叫二位舅爷来说定了,并要趁王氏眼见让他俩"同拜天地"。严监生积劳成疾,中秋以后,一连三天不能说话,晚间挤一屋人,桌上点盏灯,严监生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伸着两个指头,众人迷惑不解,只有赵氏心里明白。●第六回乡绅发病闹船家寡妇含冤控大伯那盏灯里点了两茎灯草,严监生恐浪费了油,所以老伸着两个指头,赵氏挑去一根他才断气。严贡生回乡,途中突然发病,吃了自带的"云片糕"病好了,剩余几片船粗偷吃了。船到岸后,因船家水手讨喜钱,严贡生追问云糕下落,发怒要把向家送到汤老爷衙里问罪。搬行李的拦住求情,严贡生才饶了船家,但未付一分船钱就扬长而去。 赵氏之子死后,立严贡生儿子承继,管了严监生的家,把赵氏赶到厢房去住。赵氏到县衙喊冤,汤知县判为"仰族亲处覆"。族长严振先与轨爷都怕严大老官,所以推来推去,最后严振先只得写了几句话给知县。因知县也是妾生的,便批了"听赵氏自行拣择,立贤立爱可也"。严贡生火冒三丈,又告到府里,府尊也是妾生,又未告准,再告到省按察司,司里不受理,只得到京城求了周学道 ,在部里告下状来。●第七回范学道视学报师恩王员外立朝敦友谊周学道升做国子监司业。范进中了进士,数年以后,钦点山东学道。周司业要他关照故乡学生荀玖。新进儒童中,汶上县第一名就是荀玖,范学道指点"用心读书,颇可上进"。在观音庵,梅玖、荀玖见周司业长生牌位在供桌上供着,一起下拜。在中间屋里见了墙上贴的周进当年写的"正身以俟时,守己而律物"的对联,忙叫揭下来收藏起来。次年录科,荀玖取了第一,省试高高中了,京试中了第三名进士,按明朝传统升座,王惠来拜,并邀他到自己那里去住。晚间,荀员外家人挂孝来报说老太太归天了。为了考选科道,王员外出主意瞒住丁忧。荀员外得知周司业、范通政不便保举,便告假回家替老太太治丧。王员外帮他办完丧事又回到京城,刚销了假,报录人来叩喜。 ●第八回王观察穷途逢世好娄公子故里遇贫交南昌府前任蘧太守年老告病,王太守补缺。蘧太守以多病耳聋为由打发少爷蘧公孙来交手续。蘧太守带着妻儿和半车书回嘉兴去了,王太守照公子的话去做了,上司访闻,说他是"江西第一个能员"。江西宁王反乱,王太守为南赣道,催办军需。次年宁王破了南赣官军,王道台顺降。宁王被新建伯王守仁打败,王道台取了枕箱到浙江乌镇。途中与蘧公孙相识,公了送他银两,他将枕箱送与公孙。 蘧公孙从祖父那行知:王道台送的那本《高青丘集诗话》是天下独一无二的,暗想借此"做一番大名"。果真人人见了赏玩不忍释手。●第九回娄公子捐金赎朋友刘守备冒姓打船家盐店管家杨先生因亏空七百两银子,被东家告到德清县,已收监一年多了。娄家三公子玉亭,四公子瑟亭见这样读书人被守财奴如此凌虐,十分气愤,便决定营救他。两公子用七百五十两银子让晋爵去为杨先生还债,谁知他只带二十两送与书办,把杨先生释放了,"那七百多两银子都是晋爵笑纳"。杨先生只听说是晋爵保了他。过了月余,不见杨执中来谢二位公子,于是他俩便想去会见。但两次登门都未见到杨执中,船行途中,从一个摇船卖菱角的小孩那里看到杨执中坐船时掉的卷子。●第十回鲁翰林怜才择婿蘧公孙富室招亲娄家两公子在船上与告假归府的鲁编修相遇,回到家,娄公子与蘧公孙,绍兴牛布衣、鲁编修五人樽酒论文。过了几日,鲁编修托陈和甫告诉两位公子说,想把令爱许予公孙。蘧太守很高兴,请俩公子作主或娶或招,陈和甫和牛布衣为媒。十二月八日,娄府张灯结彩,四人轿抬蘧公孙,娄府两公子、陈和甫和牛布衣各乘一轿送公孙入赘。酒席间点戏看戏,洋相百出,鲁编修也觉得不吉利。 ●第十一回鲁**制义难新郎杨思训相府荐贤士鲁**不仅生得十分美貌,而且是个不寻常的才女,不料招个女婿却功名无望,不胜悲戚。娄家二位公子和蘧公孙一同来拜访杨执中,因杨家穷得叮当响,靠邹吉甫的帮助才招待了"贵客"。杨执中家墙上挂着《汉家格言》和贴的报贴,书屋内满壁是画,娄家俩公子看了胜叹息,只觉"此身飘飘如游仙境"。●第十二回名士大宴莺(月+豆)湖侠客虚叮当设人头会杨执中向娄家公子推荐朋友权勿用,娄公子派宦成去邀请。为迎接权先生,两公子把亭子上的匾也换成了"潜亭",以示对权潜斋的敬重。权勿用来湖州的途中因撞了官家轿子被张铁臂所救,便带他同来娄府。酒席间张铁臂自夸武艺不凡,权勿也赞铁臂剑技优熟。一日娄三公子遍请宾客游莺(月+豆)湖,当下吟诗的,击剑的,打哄说笑的,"真乃一时胜会"。娄通政有家信到,两公子在书房秉烛商议写信,忽然从屋檐掉下一个人来,满身血污,手里提一个草囊,向二位公子说要借五百两银子,杀仇人,报恩人。二位公子细看原是张铁臂。二位应允,他收拾妥当便去了,月光照在阶下草囊里那血淋淋的人头上。●第十三回蘧(马+先)夫求贤问业马纯上仗义疏财娄家公子准备几席酒,请诸位朋友来做"人头会',天黑草囊发出臭气,大着胆打开一看,原是一颗大猪头。饮酒间,乌程县派人来捉拿权勿用,说他奸霸尼姑,两公子和杨执中商量只好把他交与公人。蘧太守去世,鲁**来到嘉兴,见丈夫淡泊功名,便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蘧公孙与马二先生相识,马二先生以孔子、孟子、公孙弘、董仲舒及历代有"举业"的人为例开导公孙,使他如梦初醒。那日在文海楼,蘧公孙看见刻着"处州马纯上氏评选"的《历科墨卷持运》卷上的目录,便想在上面填上自己的名字,马二先生不依。蘧公孙因喜欢丫头双红,就把收王观察的旧枕箱给了他,不料宦成来嘉兴把双红领走了。蘧公孙大怒,报告了秀水县,把他二人抓了起来,关在差人家,差人想借枕箱发财,找马二先生商议,并为他出了买回枕箱的"好主意"。●第十四回蘧公孙书坊送良友马秀才山洞遇神仙马二先生与差人在酒店商议好替公孙赎枕箱,用银子婚书塞住宦成的嘴,事毕,蘧公孙得知,向马二先生倒身就拜。马二先生来到西湖,只见船上男女成双成对下了船四处游玩。酒店的酒肉丰盛,却无钱去买。第三天又到城隍山上去走走,在一条小街上,看见卖书的小店,店前贴着"处州马纯上先生精选《三科墨持运》于此发卖"的报单,他喜出望外。马二先生困于丁仙祠,正在求仙向卜,身后有人答话。●第十五回葬神仙马秀才送丧思父母匡童生尽孝马二先生在丁仙祠遇见洪憨仙,洪憨仙教他以"烧银"秘法,一连几日,便炖银八九两。不久憨仙病死,女婿向马先生点破烧银之骗,马二不以为然。马二又结识匡超人,给他传授显亲扬名的妙法,教导他"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颜如玉"的道理。●第十六回大柳庄孝子事亲乐清县贤宰爱士匡超人回到家,到集上买了几头猪和黄豆,做起杀猪卖豆腐的生意,每日晚上太公吃过饭睡下后,超人便开始读书,直至四更。自此,生意不错,家里日子较前有了明显好转。不幸村里失火,房子被烧,匡二托潘保正在庵旁租了间半房,仍旧白天做杀猪卖豆腐的生意,晚上灯下读书。那日读到二更,知县从此路过,见深夜苦读,十分敬佩,便想"提拔他"。匡超人县考得了第一,府考了又院考。院考出来,知县正好上辕门见学道,于是就如此才子、孝子地向学道夸了一番匡超人。●第十七回 匡秀才重游旧地赵医生高踞诗坛匡超人送过亲师才回家,大伙都来奉承他。他同太公商量,准备不做以前的生意了,租两间房开个杂货店,把嫂子接回来,吃住在一起。因知县"坏了",潘保正来告诉匡超人被人密报,让他出去躲避几日,匡超人在外结识了景兰江、赵雪斋、文剑峰、浦墨卿等。宁波府鄞黄知县和赵雪斋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一个未中进士,却能写诗,且儿孙满堂,一个是中了进士,却孤独一人,大家为此议论一番,最后景兰江提议以"楼"字为韵各作一首诗,送到匡先生处。●第十八回约诗会名士携匡二 访朋友书店会潘三文翰楼店主与匡超人商量批考卷事,匡二见有利可图,欣然应允。六天之内,批完了三百多篇文章,作了序文,送到书店,店家称批得"又快又好"。封了二两选金,备了酒在楼上吃。这时小厮送来帖子,邀匡超人等于本月十五日在"西湖宴集,分韵赋诗"。为不失体面,匡二在书店借了本《诗法入门》去读。匡超人与胡三公子、文剑峰等搭分了备酒席,拈阉分韵。大伙将写好的诗贴在墙上,过了半个月书店考卷也已刻成。●第十九回匡超人幸得良朋潘自业横遭祸事潘三对匡超人和那些写诗的"呆子"打交道不以为然,便领他到赌场放赌,得了不少钱。匡超人渐渐的那些"名士"来往少了。他还包揽词讼,为人替考。有了钱,潘三为媒入赘郑老爹家为婿。匡超人接哥哥来信,回家应考,取了一等第一。回到省里,和潘三商议,要回清乐乡去"挂匾、竖旗杆"。正要择日回家,听说潘三被拿了,已下在监里。●第二十回匡超人高兴长安道牛布衣客死芜湖关潘三所犯事中有两件是匡超人所为,他怕事发受牵连,打发妻子到乡下去住。匡超人来京见李给谏,给谏得知他以优行贡入太学,不胜欢喜,并把外甥女许配给他。匡超人辞别辛**回浙江,郑大娘子因住不惯乡下已经吐血死了。匡超人便请人替诰命夫人画了像,把凤冠补服画起来,逢时过凶,供在家里。匡超人在牛布衣、冯琢庵面前自我夸耀,谈起马纯上时,说他理法有余,才气不足。牛布衣在和尚庵病倒,临死前将自己作的两本诗交给和尚,让后来的才人为他流传后世。●第二十一回冒姓字小子求名念亲戚老夫卧病牛浦郎在庵里念诗,趁和尚下乡念经,偷看牛布衣诗稿,喜出往外,想在同姓"牛"字上做文章。于是请郭铁笔刻了"牛浦之印"、"布衣"阴阳二方图章。卜老爹将外甥女嫁与牛浦郎。一日牛浦讨赊账路过庵前见风匹马在庵门口,便大着胆进去看,原是老和尚的学生做了京里九门提督,现齐大人请老和尚到报恩寺去作方丈。老和尚将庵中之事托于牛浦就走了。 牛浦的祖父见店里生意一日如一日,气出病来,不久归天,卜老帮办了后事。牛浦从坟上回来,要棺材钱的、要布钱的都来了,只得把间半房子典屯浮桥上抽闸板的闸牌子,小俩口搬到卜老爹家去住。●第二十二回认祖孙玉圃联宗爱交游雪斋留客卜老爹因受了风寒,向儿子和儿媳吩咐了遗言去世了,后事由牛浦陪办。董瑛来防牛布衣,牛浦假作牛布衣,并让卜家二兄弟热情招待。 牛浦送走董老爷,卜信因捧茶被董老爷耻笑心里有气,就和牛浦吵开了,并要拉他去见官。在县衙门口遇见郭铁笔,铁笔便把他二人叫到茶馆劝和。牛浦赌气拿了床被子到庵里去住,无法生活,把和尚的家什都当了。后准备去找淮安府安东县知县董瑛,中途与牛玉圃相识,二人便祖孙相称。●第二十三回发阴私诗人被打叹老景寡妇寻夫牛玉圃派牛浦到苏州为万雪斋第七位如夫人买蛤蟆,被牛浦捉弄,便叫船到苏州去找牛浦。在虎丘药材行找见了牛浦,得知未买到雪蛤蟆,就让他一块去镇江,乘船到了龙袍洲无人烟处,不由分说剥光牛浦衣服,打了一顿,扔上岸,扬帆走了。牛浦忍气吞声,后被一安东船客所救。 黄客人替牛浦装饰好后去见董知县,知县果真欢喜,黄客人十分敬重他,招他做了四女婿。董知县升任,向知县接替。冯琢庵在京师遇见董知县,并听到牛布衣事,便打发人去牛相公家告诉牛夫人。牛夫人决定到安东去找丈夫。●第二十四回牛浦郎牵连多讼事鲍文卿整理旧生涯牛浦招赘在安东黄家,门口贴个"牛布衣代做诗文"贴子,芜湖旧邻石老鼠来借盘缠,牛浦不给,石老鼠揭了他的底。 牛奶奶来到安东,认定牛浦谋害了丈夫,冒名顶替了,哭告县衙,知县说同名同姓人多的是,差两个衙役把解回绍兴。向知县因此事几乎被"访闻参处",多亏鲍文卿向崔按察求情才得幸免。鲍文卿随按察司去京城转了一趟,按察司病故,鲍文卿又回到南京,仍旧做戏行营生。在一茶馆遇见同班钱麻子和黄老爹,在城里到处找人组织小戏班子。●第二十五回鲍文卿南京遇旧倪廷玺安庆招亲鲍文卿在鼓楼坡遇见修补乐器的倪老爹,约定后日为修补乐器。倪老爹六个儿子,死了一个,四个因生活所迫卖与他乡,剩下一个小的在身边,可还得卖掉,鲍文卿与倪老爹商定,将孩子过继给鲍文卿,改名鲍廷玺。 鲍廷玺聪明伶俐,鲍文卿送他读了两年书后让他帮着管戏班。一日鲍文父子在去唱戏的路上遇见安东县向老爷,向老爷叫他义子把戏班子托给别人代管,到衙内去有话说。向知县对鲍文卿父子招待很周到,并作主把管门人王老爹的女儿许给鲍廷玺为妻。●第二十六回向观察升官哭友鲍廷玺丧父娶妻鲍廷玺在衙门里如在云端过日子。各县送童生来府考,向知府托鲍文卿父子在察院里巡场查号。怀宁县的季萑名标榜首。王家女儿因难产死了,鲍文卿也添了痰火疾。向太爷升了福建丁漳道,鲍文卿借机回南京。 鲍文卿病逝,向太爷到柩前拜了,亲手写了铭旌。●第二十七回王太太夫妻反目倪廷珠兄弟相逢沈天浮夫妻要为鲍廷玺说娶王三胖那个死了丈夫的女儿,鲍廷玺不依,被他妈一顿臭骂,只得央求归姑爷一块去请媒人,娶妻过门。鲍廷玺领班子出去唱戏,王太太原以为他在什么字号店,当得知底细后怒气攻心,晕死过去,救活后,气成一个失心疯。一连两年家产败的差不多了,老太太和女儿、女婿商量:鲍廷玺是个螟蛉之子,又弄个疯女人,在家闹成这个样子,不如把他们赶出家门。于是请邻居王羽秋、张国重来说,给了二十两银子,把他们赶走了。 鲍廷玺去苏州抚院同相公倪廷珠哥哥相会,得知鲍廷玺被赶门在外时,廷珠要同去看弟媳。王太太见有这样们体面大伯,忧愁减民一半。廷珠临别送给廷玺七十多两银子。鲍廷玺搬了家,不多时银子也花完了,便收拾到苏州找他大哥。在义征黄泥滩遇见王老爹孙女婿季苇萧。●第二十八回季苇萧扬州入赘萧金铉白下选书鲍廷玺走到阊门,听说倪廷珠已死,哭倒在地,盘缠用完,只得把一件见抚院的绸直缀当了两把银子,到扬州找季苇萧。 鲍廷玺回到南京,被太太骂了一顿,施御史又来催他兑房银,他因无钱把房子退了。太太只得在娘家胡姓借间房子。季苇萧缺少盘缠,在刻字店案板上睡觉。那日早来了一个人要找选文章的名士,季恬逸答应替他去找。季恬逸和诸葛天申、萧金铉三人选定僧官房选文章,刻文章。●第二十九回诸葛佑僧寮遇友杜慎卿江郡纳姬季恬逸、诸葛天申、萧金铉三人赊钱买酒选文章,准备刻印。杜慎卿来回拜,称赞萧金铉在乌龙潭春游时写的一首诗"诗句清新"。但又说:"诗以气体为主"。次日,杜慎卿写贴请诸葛贴请诸葛天申、季恬逸和萧金铉三人到寓,鲍廷玺已在坐,杜慎卿当即摆宴招待几位。 两日后,三人在杜慎卿处,见到"做媒的沈大脚"。三人心里明白想要为他娶小。●第三十回爱少俊访友神乐观逞风流高会莫愁湖杜慎卿同季苇萧相交,极其投合,杜慎卿向鲍廷玺打听季苇萧的为人,鲍廷玺把季在太爷手里考案首,后来娶了太爷家王总管的孙女,得了盐运司荀大老爷几百两银子,又在扬州尤家招了女婿等细说了一遍。季苇萧得知杜慎卿想求一个己人,便耍笑与他,将"神乐观"的"美男"介绍给他。杜慎卿到了乐观,在桂花道 院见到了霞士,才知上了当。次日,杜慎卿忙着搬河房娶妾去。季苇萧、来霞士、鲍廷玺来贺喜。杜慎卿和众人商议要请各位朋友五月初三在莫愁湖的湖亭看那一百多戏班了的旦脚 来会戏,根据色艺排名次,并上榜扬名。后来评选揭晓,传遍了水西门,闹动了淮清桥,杜慎卿名震江南。●第三十一回天第县同访豪杰赐书楼大醉高朋鲍廷玺见杜卿慷慨,欲错银团班子生意过活。杜慎卿摸清了鲍廷玺的心意,便说明自己银子的用途,叫他去找赣州府的兄弟杜仪(字少卿,是杜慎卿第二十五弟,他五伯父的儿子)并说:"自己伯父是个清官,伯父去世后,他不上一万银子家私。他是个呆子,只要听见人向他说些苦,就大捧出来给人家用。"鲍廷玺索要书信,杜慎拒绝了,让他先去投邵奶公家的管王胡子,并教他如何投其所好。王胡子拿手本领鲍廷玺来见杜少卿,滁州乌衣巷的 四爷在坐,听说"这人是先太老爷抬举过的",便热情招待,并叫小厮加爵请了为娄太爷诊病的张俊民相公作陪。王胡子来报:"北门汪盐商家明日酬生日,请县主老爷,请少爷去做陪客",杜少卿拒绝了。一日清早,王胡子和加爵正在说话,臧三老爷来会少爷,杜少卿为会见,臧三老爷请杜少卿同去拜会王知县,杜少傻子不肯,认为王家这一宗灰堆里的进士 ,无资格让他拜见。杜少卿不让臧三再提会王知县的事。杨裁缝磕头下跪,放声大哭,说母亲暴病死去,工钱买了柴米,要杜少卿借四两银子与他为母买棺材衣服。杜少卿慷慨相助。命王胡子和杨裁缝拿那箱衣服当上二十金去埋葬母亲。●第三十二回杜少卿平居豪举娄焕文临去遗言杜少卿亲发王胡子买掉一宗田,给娄老伯的孙子一百两银子,回去做小三生意过活,不让告诉娄老伯。臧三爷跪下向杜少卿求借银两,杜少卿当即应允,第二天让王胡子送去一要银子。杜少卿说王知县被免去官职无处居住,便命王胡子管家去请王知县到杜家花园来住,并向臧三爷说明自己这样作的想法。张俊民为傻子求学又来求杜少卿为他捐一百二十两银子修学宫,杜也答应了。鲍廷玺求杜少狠赏他个本钱,重新教个戏班了维持一家人的生活杜少卿答应给一百两银子,用完了再来说话。鲍廷玺跪下致谢。娄太爷劝杜少卿:慷慨仗义要看对什么人,说臧三爷、张俊民、鲍廷玺都是没良心的人,管家王胡子就更坏了。杜少卿流泪道:"我都知道了"。拿出百十两银子雇了两班脚子抬娄太爷回南京老家陶红镇。●第三十三回杜少卿夫妇游山迟衡山朋友议礼娄太爷走后,无人劝杜少卿,凶花钱如流水。杜少卿带着王胡子和加爵先去南京会卢家表侄,途中王胡子拐了二十两银子逃走。在仓巷外祖卢家,相识了表侄卢华士的业师迟衡山。杜少卿和迟衡山会了南京太守之孙蘧马+先夫及马纯上、景兰江。迟衡山同杜少卿到东水关找到房牙子,租了一家河房,写定租约。杜少卿从季苇萧口中得知杜慎卿已进京乡试了。杜少卿和娘子在清凉山饮酒,大醉后,携着娘子手,在清凉山冈上走了一里多路。杜少卿听说娄太守爷前月二十六日去世,大哭一场,连夜制备祭礼。次日清晨坐轿去陶红镇在娄太爷柩前大哭几次,拿银子做了几天佛事,临走时又拿了几十两银子买地安葬娄太爷,娄家全家拜谢。巡抚部院李大人(原是杜先祖的门生)举杜少卿为该县儒学规律性官。杜少卿卖金杯作盘费赴安庆去谢李大人。讲清了自己不愿做官的原因,又回南京。途中因钱已花光,准备拿衣服去当,多亏来为芜湖县老爷作诗的来霞士替他付了茶钱。杜少卿同来霞 士在庙里见到滁州韦四爷,韦四爷送他十两银子作盘费回家。杜少卿得知迟衡山发起要给南京第一贤人吴泰伯盖一所泰伯祠,让众人捐款,杜少大喜道 :"这是该的",随手写了三百两。●第三十四回 议礼乐名流访友备弓旌天子招贤县里杜老爷请杜少卿到京里去做官,杜装起病来,叫邓老爷不用来。杜娘子问他为何这样?杜少卿认为:"南京是个好玩的地方,每天看花吃酒,好不快活!"迟衡山、马纯上、蘧马+先夫、季苇萧、钱麻子、六合的现任翰林院侍读高老先生都到薛家赴宴。席间,季苇萧说到天长杜氏弟兄更胜于娄家表叔的豪杰时,吭老先生大发议论,把杜少卿说得一文不值。而众位认为杜少卿是不可多得的"奇人"。季苇萧让杜少卿另娶一标致的佳人,杜少卿认为娶妾是最伤天理的事。庄绍光奉旨上京,途中,在辛家驿店中遇到了孙解官和萧昊轩。第二天同行时在林子中遇见盗贼,萧昊轩弓弦断了无法抵抗,解官吓得拔回马头便跑,盗贼赶着百十个牲口,驮着银鞘往小路上去了。庄绍光坐在车里,半日不敢说话。萧昊轩在一小店听说到盗贼是店主赵大的同伙。他把自己的头发拔了一绺,续好弓弦,赶上盗贼,手执弹弓,象暴雨打荷叶一般打的盗贼抱头逃窜,夺回了银鞘。 ●第三十五回圣天子求贤问道庄征君辞爵还家嘉靖三十五年十月初六日,庄征君在午门奉天殿拜天子,十一日二次接见,天子问他"这教养之事何者为先?"庄征君因头巾里有个蝎子,头顶心里一点疼痛,只得说:"容臣细思,再为启奏",天子应允。次日,他便把教养之事细写了十策,又写了一道:"恳求恩赐还山"的本。几日后,天子坐便殿,问太保说:"庄尚志所上十策,学问渊深,这人可用为辅弼么?"太保认为:"庄虽系出群之才,但非进士出身,用他不妥。"天子只得允许庄征君还山,并赐内帑银五百两,又赐南京元武湖让他著书立说。庄征君回南京途中,投宿农家,因这家老妇人死了没钱买棺材还停放在家里。三更时,老妇人走了尸,老头只有出气无进气。庄征君拿出几十两银子买了棺材和地,雇人抬埋了二位老人。庄征君为了回避本城乡绅的拜见,连夜搬至元武湖去住。 一日,卢信侯渡船来见庄征君,中山王府发了几百兵捉拿卢信侯。为了不使庄君受牵连,卢信侯第二日投监,庄征君写了十几封信拓发人进京去托朝里大人为卢说情,卢信侯被放,出首人被问罪。●第三十六回常熟县真儒降生泰伯祠名贤主祭虞博士三岁丧母,十一岁随父到祁家教书,虞太翁死后将虞博士托付给祁太太。他十七八岁跟云晴川先生学诗文,又随祁太公学了些地理、算命和选择。十九岁开始坐馆。虞博士三十二岁那年又没了馆,日子难过,祁太公介绍他到远村一个姓郑人家去看葬坟,郑家谢了他十二两银子。回家的船上,虞博士救了一个因父病死无钱买棺材而投河自尽的人,并称了四两银子给他。这年下半年又有了馆,冬底又生了个儿子。四十一岁那年乡试,祁太公说他积了阴德,要高中,果真中了。又到南京会试,没有中进士。 虞博士五十岁时,进京会试,中了进士,让他补了南京的国子监博士。虞博士去元武湖拜庄征君,庄不愿会他。经杜少卿说阴,庄征君去回拜虞博士,两人一见如故,结为性命之交。汤相公无处住,向虞博士借银买房子,虞博士认给了他三四十两,虞博士同伊昭谈起杜的品行,大伙认识不一,而虞博士认为"他的才名,是人人知道的"。虞博士为一个姓端的乡下人辩白了所谓赌博的冤事,释放了他,那人感恩不尽。●第三十七回祭先圣南京修礼送孝子西蜀寻亲虞博士会见了迟衡山等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