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去世的父亲住的不好穿的也不好让我给他买衣服这是托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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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去世的父亲住的不好穿的也不好让我给他买衣服这是托梦吗?,第1张

梦见去世的父亲住的不好穿的也不好让我给他买衣服这是托梦吗?
导读:梦见死去的父亲让我给他买衣服的梦境解释:与结婚方面相关的事物将为你在运气上增添喜气。适合参加婚礼或帮忙打理婚宴事宜。而这两天也是个居家环境整理日,将衣橱内堆得乱七八糟的衣服整理好、家中仓库打扫一下,运气马上就不一样喔。说不定还因此找到什麽正

梦见死去的父亲让我给他买衣服的梦境解释:

与结婚方面相关的事物将为你在运气上增添喜气。适合参加婚礼或帮忙打理婚宴事宜。而这两天也是个居家环境整理日,将衣橱内堆得乱七八糟的衣服整理好、家中仓库打扫一下,运气马上就不一样喔。说不定还因此找到什麽正好可派得上用场的东西。还有将珠宝首饰拿出来保养一下,擦得闪闪发亮运气也跟著沾光。

梦见死去的父亲让我给他买衣服的吉凶:

若三才皆吉数,则能得上司惠泽及下属之助,只要戒除自大狂,乃必得辉煌之成功,并伸张发展,而有优越之成就,即为大吉之优良配置。大吉

《童年》在线阅读:第5节

  冬天春来,分家了。

  雅可夫舅舅分在了城里,米哈伊尔分到了河对岸。

  姥爷在波列沃伊大街上买了一所很有意思的大宅子:楼下是酒馆,上面有阁楼,后花园外是一个山谷,到处都是柳树棵子。

  “看见了没有,这可都是好鞭子!”

  姥爷边走边说,踩着融化的雪,指着树条子,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很快就要教你认字了,到那个时候,鞭子就更有用了。”

  这个宅子里到处都住满了房客,姥爷只给自己在楼上留了一间,姥姥和我则住在顶楼上。

  顶楼的窗户朝着大街,每逢节日蔌平常日子的夜晚,都可以看见成群的醉汉们从酒馆里走出去,东摇西晃的,乱喊乱叫。

  有时候他们是让人家从洒馆里扔出来的,他们在地上打个滚儿,又爬起来往洒馆里挤。

  哗啦,吱扭,嘎吧吧,“哎哟”一阵乱七八糟的响声陡起,他们开始打架了!

  站在楼上的窗户前看这一切,是那么好玩儿!

  每天一大早,姥爷就到两个儿的染坊去转转,打个帮手。

  晚上回来,他总是又累又气的样子。

  姥姥在家作饭、逢衣服、在花园里种种地,每天都忙得团团转。

  她吸着鼻烟儿,津津有味儿地打上几个喷嚏,擦擦脸上的汗,说:

  “噢,感谢圣母,一切都变得如此美好了!

  “阿辽沙,找的宝贝,咱们过得多么安宁啊!”

  安宁?

  我一点也没觉着有什么安宁,!

  一天到晚,房客们在院子里乱哄哄地来来往往,邻居的女人们经常跑过来,说这个说那个,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总有人喊:

  “阿库琳娜·伊凡诺芙娜!”

  阿库琳娜·伊凡诺芙娜对谁都是那么和蔼可亲,无微不至地关怀着每一个人。

  她用大拇把烟丝塞进鼻孔,小心地用红方格手绢擦试一下鼻子和手指,开了口:

  “我的太太,防备长虱子,就要常洗澡,洗薄荷蒸汽浴!

  “长了癣疥也不要紧,一勺干净的鹅油、一点点汞,三两滴水银,放在碟子里,用一片破洋磁研7下,抹到身上就行啦!

  “千万不能用木头或骨头来研,那样水银就毁了;也不能用铜或银的器皿,那样会伤皮肤。”

  有时候,她稍一沉吟,尔后说:

  “大娘啊,您去彼卓瑞找阿萨夫吧,我回答不了您的问题。”

  她为人家接生、调解家庭叫纷、给孩子们治病,背育“圣母的梦”(据说女人背会了它,可以交上好运!)介绍一些日常生活的常识:

  “王瓜什么时候该腌了,它自己会告诉你,那就是没了土性子气,就行了。

  “格瓦斯要发酵以后够味,千万别作甜了,放一点葡萄干就行了。如果放糖的话,一桶洒,最多放上半两糖。

  “酸牛奶有很多做法:

  有西班牙风味儿的,的多瑙河风味儿的,还有高加索风味儿的……”

  我整天跟着她在院子里转来转去,跟她串门,有时候她在别人家里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喝着茶,讲各种各样的故事。

  我总跟着她,几乎成了她的尾巴。

  在这一段生活的记记之中,除了这位成天忙个不停的老太太,我的脑子里就是空白了。

  有一回我问姥姥:

  “你会巫术吗?

  她一笑,沉思了一下说:

  “巫术可是一门学问啊,很难的,我可不行,我不认字儿!

  “你看你姥爷,他多聪明啊,他认字儿,圣母没让我聪明!”

  然后她讲起了她自己的故事:

  “我从小就是孤儿,我母亲很穷还是个残废!

  “她作闺女时让地主吓吓得,晚上她跳窗户,摔残了半边身子!

  “她的右手萎缩了。这对于一个以卖花边为生的女拥来说,可是致命的打击!

  “地主赶走了她。她到处流浪,乞讨为生。那个时候,人们比现在富有,巴拉罕纳的木匠和织花边儿的人们,都很善良。

  “每年一到秋天,我和母亲就留在城里要饭,等到天使长加富里洛把宝剑一挥,赶走了冬天,我们就继续向前走,随便走到哪儿就到哪儿吧。

  “去过穆罗姆,去过尤列维茨,没着伏尔加河往上游走过,也没着静静奥卡河走过。

  “春夏之后,在大地上流浪,真是一件美事儿啊!青草绒绒,鲜花盛开,自由自在地呼吸着甜而温暖的空气!

  “有时候,母亲闭上蓝色的眼睛,唱起歌儿来,花草树木都坚起了耳朵,内也停了,大地在听她歌唱!

  “流浪的生活实在很好玩儿,可我逐渐长大,母亲觉着再领着我到处要饭,真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于是,我们就在巴拉罕纳城住了下来,每天她都到街上去,挨门挨户地去乞讨,逢到什么节日,就到教堂门口去等待人们的施舍。

  “我呢,坐在家里学习织花边儿,我拚命地学,想学会了,好帮助母亲。

  “两年多的时间,我就学会了全需都有了名儿,人们都知道来找我作手工了:‘喂,阿库莉娅,给我织一件吧!’我特别高兴,像过年似的!

  “这当然都是妈妈教得好了,尽管她只有一只手,不能操做,可她很会指点,你要知道,一个好老师比什么都重要!

  “我不由自主地就有点处他。我说:‘妈妈,你不用再去要饭了,我可以养活你啦!’她说,你给我闭嘴,你要知道,这是给你攒钱买嫁妆的!’“后来,你姥爷出现了,他可是个出公的小伙子,才22岁,就当上一艘大船的工长了!

  “她母亲仔细地审祺了我一番,她认为我手挺巧,又是讨饭人的女儿,很老实。

  “她是卖面包的,很凶……“唉,别回忆这个了,干吗要回忆坏人呢?上帝心里最明白。”

  说到这个,她笑了。鼻子可笑地颤动着,眼睛里闪闪放光,这让我感到特别亲切。

  我还记得在一个寂静的晚上,我和姥姥在姥爷的屋子里喝茶。

  姥爷身体不好,斜坐在床上,没穿衬衫,肩上搭着一条手巾,隔一会儿就要擦一次汗。

  他声音喑哑,呼吸急促,眼睛又暗又绿,而孔紫涨紫涨的,耳朵又通红得可怕!

  他去拿茶杯里,手一个劲儿地哆嗦。

  这种时候他人也变得温顺了。

  “怎么不给我加糖啊?”

  他这口气简直像个撒娇的孩子,姥姥温和而又坚决地告诉他:

  “你该喝蜜!”

  他喘着气,吸溜吸溜地喝着热茶:

  “好好看着我啊,可别让我死了!”

  “行啦,我小心着呢!”

  “唉,要是现在就死,我的感觉就好像还从来没有活过呢!”

  “好啦,好好躺着吧,别胡思乱想了。”

  他闭上眼睛,沉默了许久。突然好像针扎了一下小孩可以让他们老实点,你说呢?”

  于是,他就开数落城里谁们家的姑娘合适。

  姥姥不吭声儿,坐在那儿一杯一杯地喝红茶。

  我靠窗坐着,仰头望着天空的晚霞——那时候,我好像是因为犯了什么错误,姥爷禁止我到屋外去玩儿。

  花园里,甲壳虫围着白桦树嗡嗡地飞。

  隔壁院子里桶匠正在工作,当当地响。

  还有霍霍的磨刀声。

  花园外边的山谷里,孩子们在灌木丛中乱跑,吵吵声不断地过来。

  一种黄昏的惆怅涌上心头,非常想到外面去玩。

  突然,姥爷拍了我一下,兴致勃勃地要教我认字。他手里有一本小小的新书,不知是从哪儿来的。

  “来来来,小鬼,你这个高颧骨的家伙,你看看这是什么字?”

  我回答了。

  “啊,对了!这个呢?”

  我又回答。

  “不对,混蛋!”

  屋子里不停地响起了他的咆哮:

  “对了,这个呢?

  “不对,混蛋!

  “对了,这个呢”?

  “对了,这个呢?

  “不对,混蛋!”

  姥姥插嘴道:

  “老头子,你老实躺会儿吧?”

  “你别管我!我教他认字才觉着舒服,否则老是胡思乱想!

  “好了,往下念,阿列克塞!”

  姥爷用滚烫的胳膊勾着我的脖子,书摆在我的面前,他越过我的肩膀,用指头点着字母。

  他身上的酸味儿、汗味儿和烤葱味儿熏得我喘不过气来。

  可他却自顾自地一个接一个地吼着那些字母!

  “3eMJI”像一条虫子,“”像驼背的格里高里,“”则像姥姥和我,而姥爷则有字母表中所有字母共的东西。

  他把母表颠过侄来地念,顺着问、倒着问、倒着问、打乱了问。

  我也来了劲儿,头上冒着汗,可着嗓子喊。

  他可能觉着可笑了,拍着胸脯咳嗽着,揉皱了书,哑着嗓子说:

  “老太婆,你听听这小子的嗓门有多高!

  “喂,喂,你这个阿斯特拉罕打摆子的家伙,你喊什么?

  嗯,喊什么?”

  “不是您叫喊的嘛……”

  我他又看看姥姥,感到很快乐。

  姥姥以肋支桌,用拳头抵着肋邦子,含着笑说:

  “好啦,你们都别喊了!”

  姥爷和缓地说:

  “我喊是因为我身体不好,你呢?为什么?”

  他并没有等我回答,摇着头对姥姥说:

  “死了的娜塔莉娅说他记性不好,这可没说准!你看看,他像马似地记路!

  “好啦,翘鼻子,继续念!”

  我又高声地念了下去。

  最后他一笑似地把我从床上推了下来。

  “好,把这本书拿走!

  “明天,你必须把所有的字母念给我听,都念对了我给你5个戈比!”

  我伸手去拿书。

  他却就势把我拉到了他的怀里,郁郁地说:

  “唉,你母亲把你弃在人世上受苦,小鬼啊!”

  姥姥浑身一抖:

  “老头子,你提这个干吗?”

  “我其实不想说,可是心里太难受了!多好的姑娘啊,走上了那样的路……”

  他突然一推我,说:

  “玩儿去吧,别上街,就在院子里,花园里……”

  我飞也似的跑进花园里,爬到山上。

  野孩子们从山谷里向我掷石头子儿,我兴奋地回击他们。

  “噢,那小子来啦,剥他的皮!”他们远远地看见我就喊了起来。

  一个对一大群,尤其是能战胜那一大群,扔出去的石头子儿百发百中,打得他们跑到了灌木从,这太让人高兴了。

  这种战争大家都无恶意,也不会留下什么仇隙。

  我认字认得很快,姥爷对我也越来越关心,很少打我了。

  依以前的标准,其实他应该更勤地打我:因为随着我一天天长大,我开始越来越多地破坏姥爷制定和行为规则,可他经常只是骂两声而已。

  我想,他以前打我一定是打错了,打得没道理。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他。

  他把我的下巴颏一托,托起了我的脑袋,眨巴着眼,拉着长腔问道:

  “什——么?”然后他就笑了:

  “你这个异教徒!你怎么知道我打了你多少次?快滚!”

  可他又抓住了我的肩膀,盯着我的眼睛:

  “唉,我说你是精还是傻啊?”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好,我告诉你。要学着精一点儿,傻可就是愚蠢,业及聪明!绵羊傻乎乎的,猴子就很精明!

  “好啦,记住!玩去吧……”

  不久我就能拼着音念诗了,一般都是在吃过晚茶以后,由我来读圣歌。

  我用字棒指在书上,移动着,念着,很乏味。

  “圣人就是雅可夫舅舅吧?”

  给你个脖子拐,让你明白谁是圣人!”姥爷气乎乎地吹着鼻孔。

  我已经习惯他这副生气的样子了,觉着有点假模假式的。

  看,我没错吧,过了一小会儿,他就把刚才的愉快忘了:

  “唱歌的时候他简直是大卫王,可干起事儿来,却像恶毒的押沙龙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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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典见《旧约全书》:

  大卫王即以色列王,押沙龙为其子,杀兄夺父位,后兵败而亡。

  “啊,又会唱又会跳,花言巧语的,跳啊跳啊,能跳多远?”

  我不再读诗,仔细地听着,看着他阴郁的面孔。

  他眯着眼,从我头顶望过去,看着窗外,他的两眼忧郁而又抖动着。

  “姥爷!”

  “啊?”

  “讲个故事吧!”

  “懒鬼,你念吧!”他揉了揉眼睛,好像刚刚醒过来。

  可我认为他更喜欢的是笑话,而不是什么诗篇。不过,所有的诗篇他几乎都记得,他发誓每天上睡觉以前高声念上几节,就像教堂里的助祭念祷词似的。

  我反复地央求他,他终于让了步。

  “好吧好吧!诗篇永远都在身上,我快要支上帝那儿接受审判了……”

  说着,他往那把古老的安东椅的乡花靠背上一仰,望着天花板,讲起了陈年旧事:

  “很久很久以前,来了一伙土匪。我爷爷的爸爸去报警,土匪追上了他,用马刀把他砍死了,把他扔在了大钟的下面。

  “那时候,我还很小。

  “我记事儿是在1812年,那会儿我刚12岁。巴拉赫纳来了30多个法国俘虏。

  “他们都很矮小,穿的破衣烂衫的,连要饭的也不如,全都冻坏了,站都站不住了。

  “老百性围上去,要打死他们,押送的土兵不让,把老百性赶回了家。

  “可后来,大家和这些法国人都熟了,他们是些快乐的人,经常唱歌。

  “后来,从尼日尼来了一大群老爷,他们都是坐着三套马车来的。

  他们之中,有些人打骂法国人,态度很不好,有些人则和蔼地用法国话和他们交谈,送给他们衣服,还给钱。

  “有个上了年纪的法国人哭了:‘拿破仑可把法国人给害苦了!你看看,俄国人心眼多好,连老爷们都怜悯我们………’”

  沉默了一会儿。他用手摸了一下头,努力追忆着过去的岁月:

  “冬天里肆虐的暴风雪横扫的城市,酷冷严寒,简直要冻死人!

  “法国俘虏们这时候就会跑到我们家的窗户下面跳啊、闹啊,敲玻璃,他们向我母亲要热面包。

  “我母亲是卖面包的。

  她把面包从窗口递出去,法国人一把抓过来就揣到怀里,那可是刚出炉的东西啊!他们居然一下子就贴到了肉上!

  “很多法国人就这么冻死了,他们不习惯这样冷的天气。

  “我们菜园里有间浴室,那里面住着两个法国人,一个军官和一个勤务兵,勤务兵叫米朗。

  “军官奇瘦无比,皮包着骨头,穿一件只到他膝盖的女外套。他为人很和气,可嗜洒如命。

  “我母亲偷着酿造啤洒卖,他总是买了去大喝一通,喝完了就唱歌。

  “他学了点俄国话,经常说:‘啊,你们这儿不是白的,是黑的、凶恶的!’他这种话我们可以听懂。

  “是啊,咱们这块地方不可伏尔加河下游,那里暖和多了,过了里海,一年四季不见雪。

  “《福音》《使徒行传》都没有提到过雪和冬天,耶稣就住在那儿……“好了,读完诗,咱们就读《福音》书!”

  他不吭声了,像是睡着了,斜着眼瞪着窗外,更显得他瘦小了。

  “讲啊!”我小心地说。

  “啊,好!”他一抖,接着说:

  法国人!他们也是人啊,不比我们缺少什么。他们喊我母亲为‘马达姆’,马达姆的意思就是‘太太’,啊,太太,太太,可我们这位太太能一次扛上5普特面粉。

  她那浑身使不完的劲儿简直有点可拍,我20岁的时候,她不能揪住我的头发毫不费力地摇晃几下。

  “勤务兵米郎特别喜欢马,他经常去各户的院子里,打着手势要给人家洗马!

  “开始大家还怕他的什么坏主意,可后来老百性们都主动去找他:米郎,洗马!

  “这时候,他就会一笑,低着头跟着走了。

  “他是个红头发、大鼻子的家伙,嘴唇特别厚。管马是他的拿手好戏,给马治病也是一绝。

  “后来,他在尼日尼做了个马医,不久他疯了,被人活活打死。

  “第二年春天,那个军官也病了,在春神尼古拉纪念日那天,他心事重重地在窗前坐着,把头伸到了外面,死了。

  “我偷偷地哭了一场,因为他对我很好。他常常揪着我的耳央亲切地说些我听不懂的法国话。

  “人和人的亲近,不是钱能买到的。我想跟他学法国话,可线母亲不让。她把我领到神父那儿,神父找人打了我一顿,还控告了那个军官。

  “唉,宝贝儿,那会儿的日子太难了,你有赶上,别人代你受了那份儿罪……”

  天完全黑了下来。

  姥爷在黑暗中好像突然变大了,眼睛放着猫似的亮光,语气激烈而狂热,说话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他讲到自己的事儿时就这样,一反他平时那股小心翼翼、苦有所思的状态。

  我非常不喜欢他这个不故意记住,可却抹也抹不去地印在了我的记忆里。

  他一味地回忆过去,脑子里没有童话,也没有故事,只有过去的事情,他不喜欢别人问他、提问题,可我偏要问问他:

  “啊,那你说谁好,法国人还是俄国人?”

  “那谁知道啊?我又没有看见过法国人在自己家里是怎么生活的!”

  “那,俄国人好吗?”

  “有好的,也不坏的。”

  “可能奴隶时代的人不好点儿,那时候人们都让绳子捆着。

  “现在可好,自由了,可却穷得连面包和盐也没有了。

  “老爷们自然不太慈善,可他们都很精明,当然也有傻蛋,脑袋跟口袋似有,随便你往里边装点什么,他都兜着走。”

  “俄国人有劲儿吗?”

  “有很多大力士,可只有力气没用,还要敏捷,因为你力气再大也大不过马去!”

  “法国人为什么我们进攻?”

  “那可是皇帝们的事儿,我们可不知道。”

  “拿破仑是干什么的?”

  他是个有野心的人,要征服全世界,然后要让所有的人过上一样的日子,没有老爷也没有下人,没有等级,大家都平等,只是名字不同而已。

  “当然信仰也只有一个。这可就是胡闹了!就说这海里的东西吧,也只有龙虾长得一样,没法区别,鱼可就有各式各样的了:鳟鱼和鲶鱼合不来,鲟鱼和青鱼也不能作朋友。

  “我们俄国也出过拿破仑派,什么拉辛·斯杰潘、提摩菲耶夫,什么布加奇、叶米里扬、伊凡诺夫……”

  他默默地注视着我,眼睛睁得圆圆的,似乎是第一次见到我。

  这有点让人不高兴。

  他从来没有和我谈起过我的父亲和母亲。

  我们谈话的时候,姥姥常常走进来。

  她坐在角落里,许久许久也不吭一声,好像她不在似的。

  可是她会突然柔和地插上一句:

  “老爷子,你记不记得了,咱们到木罗姆朝山去,多好啊?

  那是哪一年来着?”

  姥爷想了想,认真地回答:

  “是,是在霉乱病大流行以前了,就是在树林里捉拿奥郎涅茨人那一年吧?”

  “对了,对了!”“没错儿!”

  我又问:

  “奥郎涅茨人是干什么的?他们为什么要逃到树林里去?”

  姥爷有点有耐烦地说:

  “他们都是普通老百性,从工厂里乡材中逃出来的。”

  “怎么捉他们啊?”

  “就跟小孩儿捉迷藏似的,有人跑,有人追”逮住了,就用树条子抽,用鞭子打,鼻子打破,额头上砸上印,作为惩诫的标记。”

  “为什么?”

  “这就不好说了,不是要咱们明白的事儿。”

  姥姥又说:

  “老爷子,你还记得吗?大火以后……”

  姥爷很严肃地问:

  “哪一次大火?”

  他们开始一起回忆过去,把我给忘了。

  他们用不高的声音一递一句地回忆着,好像是在唱歌,都是些不怎么快乐的歌儿:疾病、暴死、失火、打架、乞丐、老爷……“你倒是都看见了啊!”

  姥爷咕囔着。

  “什么也忘不了!

  “你还记得生珲瓦莉娅后的那年春天吧?”

  “噢,那是1848年,远征匈牙利的那一年,圣诞节的第二天把教父吉洪拉了壮丁去打仗……“他以后就再无消息……”姥姥叹了一声。

  “是不是的!不过,那年起,上帝的恩泽就不断地光临咱们家了。

  “唉,瓦尔瓦拉……”

  “行啦,老爷子!”

  姥爷阴了脸:

  “行什么行啦?我们的心血都白费了,这些孩子们,没有一个有出息的!”

  他有点不能自控地乱喊乱叫起来,臭骂自己的女儿,向姥姥挥舞他瘦小的拳头:

  “都是你!你把他们惯坏了,臭老婆子!”

  他嚎了起来,跑到圣像跟前,捶打着自己的胸膛:

  “上帝啊,我的罪巷就如些深重吗?为什么?”

  他泪如雨下,目露凶光。

  姥姥画着十字,低声安慰着他:

  “你别这样了!上帝知道这是为什么!你看看比咱们的儿女强的人家可不多啊!

  “老爷子,什么家都是这样,吵啊闹啊,一团糟,所有当父母的都在承受同样的痛苦,不只是你一个人啊……”

  这些话似乎稳定了他的情绪,他往床上一坐,好像睡着了。

  如果和往常一样,我和姥姥一起回到顶楼上去睡觉也就没事儿了,可这一次姥姥想多安慰他两句,就走到了床边。

  姥爷猛地一翻身,抡起拳头啪地一声打在了姥姥的脸上。

  姥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用手按住了嘴唇上流血的伤口,低低地说:

  你这个小傻瓜!”

  然后向他的脚前面吐了一口。

  他吼了一声,举起了手:

  “我打死你!”

  “大傻瓜!”

  姥姥又说了一句,然后不慌不忙地向门口走去。

  姥爷向她扑过去,她随手一带门,门扇差点砸在他的脸上。

  “臭老婆子!”

  姥爷用手扶住门框,用力地挠着。

  我简直有点难以置信眼前的一切,这是他第一次当着我的面打我姥姥,我感到奇耻大辱!

  他还在那儿挠着门框,许久许久才痛苦地转过身来,慢慢地走到屋子中间,跪下,往前一趴,又直起了上身,捶着胸:

  “上帝啊,上帝啊……”

  我一下子就跑了出去。

  姥姥在顶楼上漱着口。

  “疼吗?”

  她把水吐到了脏水桶里,安静地说:

  “没事儿,只是嘴唇破了!”

  他为什么这样?”

  她看了看窗外,说:

  他总是感到事事不如意,老发脾气。……“你快睡吧,别想这些……”

  我又问了她一句,她严厉地说:

  “怎么不听话,快睡觉!”

  她在窗户旁边坐下,吸溜着嘴唇,不断地往手绢里吐。

  我上了床,一边脱衣服,一边看着她。

  她头顶上方青色的窗户外,闪着星光。

  街上很静,屋子里很黑。

  她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

  “睡吧。我去看看他……“你不要太向着我,也许我也有错儿……睡吧!”

  她亲了亲我,走了。

  我心里非常

楔子

我叫向恣意。

听说我还在我妈肚子里的时候,我爸就因为脑癌过世了。而我妈,在生下我之后的第四个月,因为丧夫之痛精神恍惚死于一场意外车祸。

无父无母,听起来,似乎还挺惨的。

不过我有一个无所不能的大佬爷爷,有钱有势有脾气,所以从小到大,我的日子过得还不赖。额,这样说可能太谦虚了,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都知道向恣意是向老的掌上明珠,是向家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更是向家万贯家财的唯一继承人。

但爷爷并没有将我培养成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因为脑癌实在是一个遗传概率特别高的绝症,我爸之所以患病,听说也是遗传自向家某位曾祖父。所以爷爷希望我无忧无虑活着,毕竟管理一个大公司很殚精竭虑,不适合我这样一个随时有可能挂掉的小姑娘。

我不需要学管理学金融学对口专业,我需要的是一个能接棒爷爷宠我爱我护我并能帮我管理公司的男人,法律上称配偶,俗称老公。

爷爷说:“穆千江就很不错。”

呵呵,穆千江是很不错,与我年纪相当,家里长辈又是与爷爷共掌公司的多年拍档。我游手好闲、吃喝玩乐的时候,他已经能够独挡一面、在董事会里占据一席之地了。

可以想见,我这样的怂包他是看不上的。他最爱双手插兜,神态倨傲,斜睨着看我,骂:“蠢货。”

蠢货和笨蛋、傻瓜之类的词语不一样。一个男人骂你笨蛋或者傻瓜,那是爱称,若是骂你蠢货,那是他真觉得你蠢。

从小到大,穆千江和说我说过的最多的词语就是蠢货。和他比起来,我确实挺蠢的,不只是我,一般人在他的衬托之下,都聪明不起来。

所以他骂我蠢货的时候,当面我一点儿都不生气,我只会背后使坏,往他的新车里丢毛毛虫,把他的公文包藏起来,或者悄咪咪在他的咖啡里放芥末。

我做过的最得意的事,是偷偷用他的手机给陈家那个非常喜欢他却脾气暴躁的大**发约会短信。因为这条短信,陈大**笃定了穆千江对她有意,后来还到穆千江的办公室大闹了一场,让向来自持的穆千江头疼了好一阵子,也让我乐了好一阵子。

虽然我做得很隐蔽,但穆千江大约知道是我做的,因为他那一次骂我蠢货骂得特别咬牙切齿。

呵呵,知道了也没关系,他就算向长辈们告状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人人都知道,向恣意是一个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宽容大度的小姑娘,和那些骄纵蛮横任性的富家**相比,我简直是千金中的一股清流。

宋祁同我表白的时候也这样说:“因为你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宽容大度。”

说得我自己都要相信了。

宋祁的爸爸是我的专属医生,他爸爸退休后,他就变成了我的专属医生,时刻密切关注我的身体变化。他温柔体贴有耐心,和说我说话的时候轻声细语,生怕声音大了吓到我似的。

爷爷觉得宋祁也不错,唯一可惜的是,“不知道会不会做生意?”遂又安慰自己,“我瞧着他是个聪明的,想来教教就会了。”

我和宋祁站在一起,端的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爷爷一心想看着我和宋祁结婚生娃娃,但岁月不饶人,这些年他的身体本就不大好,又思虑过重,早已是强弩之末。在我和宋祁订婚后,他便再也撑不住了。可他到底是放心了,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爷爷可以瞑目了。”

真好,爷爷至死都不知道我已经生了和爸爸一样的病,他还以为我会和宋祁有幸福长久的未来呢。

我呢,也确实活出了幸福的样子,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和宋祁看**、吃饭、参加派对,我想就这样笑着走到最后,运气好的话还来得及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

可惜我不小心在众人面前晕倒了,昏迷中还呕吐不止,这和我爸发病时的症状一模一样。宋祁无奈,只好把我生病的事情告诉了大家。我知道,那些羡慕我继承了庞大家产的人,都要开始幸灾乐祸了。

但他们掩饰得很好,看着我的时候,眼中满满都是同情和怜惜。

唯一不变的是穆千江,他还是骂我蠢货。

蠢货就蠢货吧,这次我不和他计较了,就让穆千江感受一下我的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和宽容大度吧。说不定某年某月他想起我的时候,会有一种我一直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宽容大度的错觉。

总要给人留下好印象,死后才会有人愿意想起你。

我想做一个死后经常被人想起的小姑娘。

从我十八岁那年无故头疼、偷偷叫宋祁给我检查的时候起,我就已经为死亡做好了准备。从小备受宠爱的小公主,既继承了向家的万贯家财,又收获了温柔体贴的未婚夫,还有一干好朋友环侍左右,说起来,除了命短一点,其他都是极好的。

就算马上病发死了,好像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就在我觉得自己随时可以慷慨就义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和尚。他穿红色袈裟,仙风道骨,超凡出尘,倾国倾城得让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都自惭形秽。

他说:“我可以治好你的病,但你要把向家的全部财产献给我,你愿意吗?”

如果是别人跟我说这种话,我可能会觉得他是骗子。但这位大师看上去特别神秘特别牛逼,我就觉得,也许,他真的可以治好我的病。

“全部财产太多了吗?”大师旁边明明没有人,他却扭过头,对着空气——仿佛那里有人似的,自说自话,“那就一半吧。”

我:“……”

这么严肃的事情也可以讨价还价吗?

1

和尚以治病为由,成功忽悠了向恣意自愿让谢一宁附身。

而谢一宁附身向恣意,过足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米虫生活。因为生病的缘故,这位大**自早上睁眼起,就有一班人涌进来帮忙。从穿衣洗脸到喝水吃饭,事无巨细,统统有人服侍,常常让谢一宁产生一种自己是废物的感觉。

其实向恣意的身体并没有虚弱到这种地步。除了间歇性头疼,便是常年不运动造成的亚健康状态,还有长期服药带来的肠胃不适的副作用,叫向恣意常常胃口欠佳。长此以往,她看上去就有些病弱的模样,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不怪大家将她当成瓷娃娃般捧着。

和向恣意相比,性格、习性还是其次,光是食量,谢一宁就露出马脚。

“帮我煮一碗鸡汤银丝面,蟹黄小笼包来一笼,再煎两根火腿和一个鸡蛋。”

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先是惊讶,而后惊喜,“好好好,我马上吩咐厨房去做,张婶最拿手的就是面食了,大**肯定喜欢。”

老管家一直以提升向恣意的体重为己任,现在终于有了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欣慰。

倒是陶素,目瞪口呆看着她吃完最后一个小笼包,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终于忍不住说:“怎么忽然胃口这么好了?不怕发胖啊?你家宋祁可是喜欢骨感美人的啊。”

陶素名曰向恣意的私人助理,但向恣意又不在上班,陶素哪里有什么正事干?说白了就是她的小跟班,逛街的时候负责拎包、吃饭的时候负责订餐厅、无聊的时候负责解闷。

对名牌大学毕业、且相貌不俗的陶素来说,这份工作有点大材小用。好在薪水不低,向恣意又是个好相处的雇主,陶素钱多活轻松,不知叫多少人羡慕。

谢一宁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一根火腿慢条斯理啃到尽头,方懒洋洋说:“他总不会因为我变胖了就不喜欢我了吧?若是这样,他——”

陶素已经急急忙忙打断她,“怎么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爱你,你就算变成大胖子,他对你的感情也不会改变。”

谢一宁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陶素暗暗打量向恣意,眉梢眼角,还是一样柔和的弧度,却仿佛有哪里不一样了。随即,她嘲笑自己多心,从包里拿出分药盒,周到地重新倒了一杯热水,神色如常,“恣意,你该吃药了。”

这是她一天中最重要的工作。

五花八门的药片、药丸、胶囊,林林总总有十一二颗。谢一宁随手拈起一颗红色胶囊,在餐厅的小吊灯下看了许久,看得陶素手心竟然发出些许汗来。

“咚”一声,谢一宁将胶囊投进水杯中。

陶素骇然,一颗心剧烈跳动,就在她一颗心几乎跳出嗓子眼的时候,谢一宁叹着气说:“我这病吃什么药都不顶用,索性就不吃了吧?”

陶素的脸色方好看了一点,她差点以为向恣意发现了什么。

以往向恣意也有闹脾气不肯吃药的时候,她耐着性子温言软语安慰一番,再提一提宋祁,向恣意最后总会妥协的。可是这一次,陶素的目光对上向恣意明亮的、仿若带着一丝笑意的眼眸,那些说惯了的字句好像一个一个都怯了场,她竟然没有办法说出口。

略一犹豫,谢一宁已经推开椅子站起来,摸着肚子说:“吃得太饱,出去逛逛街消消食吧。”

陶素来不及多想,飞快地把分药盒装进包里,小跑着跟了上去。

2

虽然经常腹诽向恣意是灵魂苍白、没有思想、只知喝茶逛街的富家女,但其实陶素还是喜欢跟着向恣意上街的。那些她平常买不起的包包鞋子衣服,只要她多看两眼表示非常喜欢,财大气粗的向恣意就会二话不说买给她。

向恣意在钱财方面一向大方,不奇怪,钱多嘛。

“哇,香奈儿这款黑色亮线的短外套真好看。”陶素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侧头笑着说,“恣意你试试,很配你那件白色羊绒衫。”

谢一宁扫了两眼,她不喜欢,有点太老气。

向恣意也不喜欢,她一向爱穿明艳的颜色。

“不试了。”谢一宁不感兴趣地说,“颜色太暗,我不喜欢。”

作为向恣意的小跟班,陶素自然知道向恣意的品位,她惋惜道:“好可惜,这件真的很好看,听说黑暗中会发光呢。”她装作随意的样子,拿起衣服在身上比划了两下。

谢一宁抱胸,“你很喜欢吗?”

“嗯,很喜欢。”陶素一派天真,不好意思地放下衣服,偏又恋恋不舍摸着衣袖。

谢一宁眨眨眼,笑道:“那你买啊。”

“……”陶素有一瞬间的语塞,向恣意和她的对话不在她所掌控的区域内,她除了惊讶,还有一种仿佛被歧视的屈辱。她涨红脸,在导购员意味深长的目光中,强颜欢笑,“太贵了,我买不起。”

谢一宁挑眉,了然地发出一个音节:“哦。”

然后就没有了。

陶素很尴尬,她觉得自己刚刚像镁光灯下的小丑,自导自演了一场无人捧场的闹剧。谢一宁顺手把几个装衣服的纸袋塞在她手里,她从橱窗中看到自己拎着大包小包的身影,确实女仆无疑。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以为自己已经成功跻身为大**最好的朋友,没想到,一下子就被打回原形。

到底哪里出了错?陶素想不明白,明明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怎么突然之间,向恣意对她的态度就不一样了呢?不再与她并排走,大**派头般兴致盎然走在前头,完全没想过对身后负重的她搭把手。

她在后头,贪婪地看着向恣意全身上下的名牌衣物和珠宝首饰,愤愤想:很快,很快这一切就都会是她的。

这时,闲庭信步的谢一宁忽然停下脚步,望着不远处的咖啡店眼眸发亮,“嗳,是穆千江耶。”

穆千江并不是一个人喝咖啡,他的对面坐着妆容精致的美女。

谢一宁眉头微皱。

陶素立刻凑上来小声说:“那是方家的二**,听说穆家打算和方家联姻,要联手吞并集团……虽说谣言不可尽信,但一向不怎么搭理女孩子的穆千江,却在向老过世后频繁和那些人家的女儿接触,不能不让人怀疑穆家的动机。”

“分析得很好。”谢一宁拍拍陶素的肩膀,“你先回去吧,我去会会穆千江。”

她头也不回地往咖啡厅走去。

陶素跺脚,远远看了穆千江一眼。家世显赫、气质出众、五官俊美的穆千江,她不是没有肖想过,但这个男人太冷淡太锐利,她压根没有胆量往他跟前凑。

她躲到角落里给宋祁打电话,絮絮叨叨说了向恣意的变化。

宋祁压根没有放在心上,漫不经心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就不要告诉我了,不就是一件衣服嘛,也值得你这么惦记?”

“可是她早上没肯吃药。”

电话那头陡然一寂,他的语气一下冷了,“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

陶素委屈极了,“你那么凶干什么?她说脑癌吃什么药都不顶用,索性不吃了。我劝了她很久,她是大**,她不肯吃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逼着她吃吧!”

宋祁才觉自己语气重了,耐着性子哄她,“我不是凶你,是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不能出一点岔子。你别胡思乱想了,有空我见一见恣意,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陶素这才笑起来,“你出马没有不行的,向恣意最听你话了。”

3

无视方二**不满的眼神,谢一宁气定神闲坐下来当电灯泡,还很善解人意地说:“没事没事,你们聊你们的,不用顾忌我。不过方二,我认识穆千江的时间比你长,同为女同胞,我觉得我有必要给你一些忠告。”

当着穆千江的面,她明目张胆讲他的坏话,“穆千江虽然长相还不赖,但也就这一个优点了,其实他脾气超级坏,绝对的人面兽心、衣冠禽兽那种。《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你看过吧,男主角简直就是他的真实写照,你要是和他结了婚,三天两头就得被家暴,说不定哪天就悄无声息被他打死了。”

“还有,他滥交,睡过好多女人,还不用套。”

穆千江的条件太好,谢一宁觉得只有下这种猛药才能击退方二的觊觎。

方二本来是不信的,哼一声转向穆千江,“你倒是说句话啊。”

偏偏穆千江更加气定神闲,悠哉悠哉喝着咖啡,好像谢一宁诋毁的那个人不是他。他放下咖啡杯,云淡风轻问方二:“说什么?”

方二就有些回过味来,“穆千江,你不想和我相亲就直说,犯得着这样恶心人吗?搞清楚,是你主动提出来要和我见面的,不是我!”

她拎起包,气呼呼走开。

“脾气真大。”谢一宁哆嗦一回,招手要了一块蛋糕压惊,一边大快朵颐一边问穆千江:“方二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你招惹她干嘛?哎呀,你不是真的要和方家为着利益联姻吧?”

穆千江懒洋洋往椅背上一靠,目光落在她面前的蛋糕上,却有些答非所问,“宋祁不是说甜品对你身体不好,叫你少碰的吗?”

谢一宁豪气干云,“管他呢,人都要死了,还不多吃点。”

穆千江把头转向窗外,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有条不紊地敲来敲去。这个男人一向觉得向恣意蠢笨,瞧不起她不学无术、游手好闲,这会子居然有耐心坐在这里看她吃蛋糕,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谢一宁舔完最后一口奶油,笑眯眯看着穆千江,“其实我有事拜托你。”

他的眉心微动,“什么事?”

“捉奸!”

穆千江:“……”

捉奸这档子事谢一宁并不在行,虽说占了理,但万一奸夫*妇恼羞成怒向她发难,她一个弱女子也是抵挡不住。所以这个时候,身手不错又有社会地位的穆千江就很有出现的必要了。

4

只是她琢磨着捉奸的时候,宋祁却琢磨着结婚。

他在高级西餐厅订了位子,准备了香槟玫瑰、牛排红酒、蛋糕蜡烛和乐队,这种阵仗谢一宁首先就懵逼了。如果不是宋祁已经是向恣意的未婚夫,她简直怀疑宋祁是来求婚的。

浪漫烛光中,这位未婚夫看上去特别斯文,尤其架着金丝边框的眼镜,更显得文质彬彬。他温和地说:“那些药虽然不能治愈你的病,但能减轻你的痛楚,亦能小幅度抑制癌细胞生长,虽然效果不显,但聊胜于无。所以恣意,答应我,不要丢下我,按时吃药,挨得一日是一日。”

宋祁是最佳说客,他自己恐怕也是这样觉得,谢一宁没有说话,他便认为是向恣意默认的妥协。就像陶素说的那样,他出马没有不行的,向恣意最听他话了。只是看着面前大口大口吃着牛排、好像忽然之间生机勃勃的向恣意,宋祁心里隐隐不舒服。

“我们结婚吧。”他像是随口提起。

向恣意没有打算和宋祁结婚,谢一宁无需绞尽脑汁,向恣意早有借口。她不慌不忙道:“上次你提过之后,我已经在做准备了。前几天店里还送了好几款婚纱和礼服来给我挑选呢,还有喜糖盒子,我自己设计了图纸,说是很快能做出来……”

她美滋滋说了一大堆,最后加一句:“我的终身大事,我喜欢亲力亲为。”

然后一直拖着拖着,拖到生命最后一刻。

向恣意的策略简单有用,谁也挑不出错儿来。

“我知道你喜欢。”宋祁目光柔软,声音低沉,“可是我怕来不及。恣意,我不想有遗憾,我们挑个日子去民政局领证,我希望你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妻子。至于婚礼,你可以慢慢策划。”

臭不要脸,谢一宁想,这家伙还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啊。

领了证,就是合法夫妻,如果向恣意挂了,宋祁便是向家万贯家财的接手人了。

宋祁握住她的手,“我知道外面有些人说得很难听……我从来不在乎,你了解我,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你怀疑,我可以发誓,若有二心——”

哄人的誓言宋祁信手拈来,向恣意从来不叫他说下去。不过这一次,谢一宁只是感动地看着他,他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若有二心,死无葬身之地。”

等他说完了谢一宁方笑眯眯道:“讨厌,发这种恐怖的誓言做什么,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她琢磨着时间尽够了,笑得更加灿烂,“那你挑个黄道吉日,我们就去民政局领证吧。”

谋划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一丝胜利的曙光,镇定如宋祁,也有些激动了。如果不是为了不显得自己急躁,他恨不得明天就带着向恣意去民政局。他喝了一口香槟,作出幸福的模样,“一定挑个黄道吉日,到时候你就穿那件掐腰的小红裙,亭亭玉立,一准儿是最漂亮的新娘子。”

掐腰的小红裙,非得有一尺七的细腰才穿得进去。而想拥有一尺七的细腰,就不能像谢一宁这样每日大吃大喝了。

宋祁还真是黑心烂肺,给向恣意吃那些药尚且不够,还明着暗着表示自己喜欢纤瘦女子,暗示向恣意控制饮食、保持身材。毕竟营养不良、瘦瘦小小的向恣意看起来更接近绝症女孩的形象。

偏他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切过一块蛋糕递到谢一宁盘子里,“来,尝一尝,很好吃。”

他不是真的劝食,他不过是享受自己一言一行影响向恣意的感觉,他肯定,向恣意一定会推开盘子说“算了,不吃了,省得到时候穿不下裙子”。

他从来不知道,向恣意吃得少,并不是为了他保持身材,她只是肠胃不适、胃口欠佳。而向恣意也从来没有刻意解释过,故此给宋祁造成误会,叫他以为自己在向恣意心中占有重要位置。

但谢一宁微微一笑,道一声“谢谢”,不客气地拿起叉子埋头大吃。

宋祁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扭曲,他的内心升起小小不安,仿佛猎物跑出掌控范围。不过,这一丝不安很快就不见了,即将成为向恣意合法丈夫的兴奋让他放松了警惕。

大概向恣意是因为心情好所以多吃了一些吧?他这样安慰自己。(小说名:《千金命》,作者:轻薄桃花。来自:每天读点故事,看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