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导读:对于我来说,我觉得有女朋友的人还要送别的女生回家,本身就是渣男一个。首先你有女朋友啦,你要做的是送自己的女朋友回家,而不是去送别的女生,不要跟我说什么下班下太晚了,女生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女生一个人回去不安全,那他有他自己的朋友,有家人,他难
对于我来说,我觉得有女朋友的人还要送别的女生回家,本身就是渣男一个。首先你有女朋友啦,你要做的是送自己的女朋友回家,而不是去送别的女生,不要跟我说什么下班下太晚了,女生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女生一个人回去不安全,那他有他自己的朋友,有家人,他难道不可以让他们送吗?为什么一定要让这个男生送回去呢?
好啊,那你说这个女生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城市打拼,没有亲人,也没有什么要好的亲戚朋友,只认识这个男生,所以只能够有这个男生送回家。那我就问你这个女生以后还会不会加班,那么下一次他回家晚了,或者说自己一个人回家呢,是不是又得让这个男生去送呢?说实话,偶尔送个一次两次正常就当做是朋友之间的互相帮助,没有什么但是有了第一次肯定会有第二次,肯定会有以后的无数次,那么每一次你都怎么跟女朋友解释呢,说实话的,你有这个时间送别的女生回家,那怎么不陪陪自己的女朋友呢?
不要说什么女生不喜欢这个男生,男生也不喜欢这个女生,这种话俗话说的好,日久生情嘛。男生这么送来送去的把女生送回家,时间长了,心里面多多少少也会有不一样的感情啊。
所以呢,我认为这个男生你自己要有一点分寸,毕竟你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如果说这个女生第一次实在是非常的困难,只能够自己回家,那么让你送可以,但是前提的条件下是必须要告诉自己的女朋友,或者说让自己的女朋友和自己一起送这个女孩子回去,那么只能够有第一次,第二次的话你就只能够说让这个女生想办法吧。否则他以后有什么事情都来找你,你能够帮得了多少次?你又能够保证你们之间的感情不会有变化吗?
而作为这个女生来说,我也觉得是挺渣男的,你明明知道别人有女朋友了,你为什么还要让这个男生送你回去呢,你就不能够有其他的选择吗?还是你就是故意的。你有想过别的女朋友心里面是什么样的感受吗?
痛斥了压迫人民的无德之人,揭露了黑暗的旧社会对劳动者的剥削、压迫,表达了作者对劳动人民的深切同情,批判了自私狭隘的个人主义。
人是随环境变换而改变的动物,可谓是最不堪一击的。人性的丑恶在此暴露无遗。
人真是比禽兽还“野蛮”的生物。
内容提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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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子本来生活在农村,18岁的时候,不幸失去了父母和几亩薄田,便跑到北平城里来做工了。生活迫使他当了人力车夫,他既年轻又有力气,不吸烟,不赌钱,咬牙苦干了3年,终于凑足了100块钱,买了一辆新车。这使他几乎激动得哭出来。自从有了这辆车,他的生活过得越来越起劲。他幻想着照这样下去,干上两年,就又可以买辆车,一辆,两辆……他也可以开车厂子了。
祥子每天放胆地跑,对于什么时候出车也不大考虑,兵荒马乱的时候,他照样出去拉车。有一天,为了多赚一点儿钱,他冒险把车拉到清华,途中连车带人被十来个兵捉了去。这些日子,他随着兵们跑。每天得扛着或推着兵们的东西,还得去挑水烧火喂牲口,汗从头上一直流到脚后跟,他恨透了那些乱兵。他自食其力的理想第一次破灭了。
一天夜里,远处响起了炮声,军营一遍混乱,祥子趁势混出了军营,并且顺手牵走了部队丢下的3匹骆驼。天亮时,他来到一个村子,仅以35元大洋就把3匹骆驼卖给了一个老头儿。一次,祥子突然病倒了,在一家小店里躺了3天,在说梦话或胡话时道出了他与3匹骆驼的关系,从此,他得了“骆驼祥子”的绰号。祥子病好以后,刻不容缓地想去打扮打扮。他剃了头,换了衣服鞋子,吃了一顿饱饭,便进城向原来租车的人和车厂走去。
人和车厂的老板刘四爷是快70岁的人了。他在年轻的时候当过库兵,开过赌场,买卖过人口,放过阎王债;前清时候打过群架,抢过良家妇女,跪过铁索;民国以后,开了这个车厂子。他这儿的车的租金比别人贵,但拉他车的光棍可以住在这儿。
刘四爷只有一个三十七八岁的女儿叫虎妞。她长得虎头虎脑,虽然帮助父亲办事是把好手,可是没人敢娶她作太太。刘四爷很喜欢祥子的勤快,虎妞更喜爱这个傻大个儿的憨厚可靠。祥子回到人和车厂以后,受到了虎妞的热情款待。祥子把30元钱交给刘四爷保管,希望攒满后再买车。
祥子没有轻易忘记自己的车被抢的事。一想起这事,他心中就觉得发怵。他恨不得马上就能买上一辆新车。为此,他更加拼命地挣钱,甚至不惜去抢别人的生意。祥子在杨先生家拉包月,受了气,只待了四天就离开了杨家。
心事忡忡的祥子回到车厂已经是晚上11点多。刘四爷离开家走亲戚去了。涂脂抹粉,带着几分媚态的虎妞看见祥子,忙招呼他到自己的屋里去。桌上摆着酒菜。虎妞热情地劝祥子喝酒。三盅酒下肚,迷迷糊糊的祥子突然觉得这时的虎妞真漂亮,不知咋地,便和她睡在一起了。醒后的祥子感到疑惑、羞愧、难过,并且觉得有点危险。他决定离开人和车厂,跟刘四爷一刀两断。
在西安门,祥子碰到了老主顾曹先生,曹先生正需要一个车夫,祥子便高兴地来到曹家拉包月。曹先生和曹太太待人非常和气,祥子在这里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亲切、温暖、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他去买了一个闷葫芦罐,把挣下的钱一点儿一点儿往里放,准备将来第二次买车。
一天晚上,虎妞突然出现在祥子面前,指着自己的肚子说:“我有啦!”祥子听后惊呆了,脑子里乱哄哄的。虎妞临走时,把祥子存在刘四爷那里的30元钱还给他,要他腊月二十七——她父亲生日那天去给刘四爷拜寿,讨老头子喜欢,再设法让刘四爷招他为女婿。这天晚上,祥子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觉得像掉进了陷阱,手脚全被夹子夹住,没法儿跑。
祥子一次送曹先生去看**。在茶馆里碰见了饿晕倒在地的老马和他的孙儿小马。老马是一个有自己车的车夫,他的悲惨遭遇给祥子最大的希望蒙上了一层阴影。他隐约地感到即使自己买上车仍然没有好日子过。
祭灶那天晚上,铺户与人家开始祭灶,看光炮影之中夹杂着密密的小雪,热闹中带出点阴森的气象,街上的人都急于回家去祭神。大约9点,祥子拉着曹先生由西城回家,一个侦探骑自行车尾随他们。曹先生吩咐祥子把车拉到他好朋友左先生家,又叫祥子坐汽车回家把太太少爷送出来。祥子刚到曹宅要按门铃时,便被那侦探抓住。原来这侦探姓孙,是当初抓祥子的乱兵排长,他奉命跟踪得罪了教育当局的曹先生。孙侦探告诉祥子说,把你放了像放个屁,把你杀了像抹个臭虫,硬逼着祥子拿出闷葫芦罐,把他所有的钱都拿走了。祥子第二次买车的希望成了幻景,他带着哭音说:“我招谁惹谁了?!”
不久,曹先生一家离开了北平。第二天祥子只得回到人和车厂。虎妞看见祥子回来,非常高兴。刘四爷的生日很热闹,但他想到自己没有儿子,心里不痛快。加上收的寿礼不多,他指桑骂槐,把不满倾泻在祥子和虎妞身上。他不愿把女儿嫁给一个臭拉车的。更害怕祥子以女婿的身份继承他的产业。要祥子滚蛋。虎妞并不买父亲的账,撕破了脸公开了自己和祥子的关系,并说决心跟祥子走。
和父亲大闹了一场后的虎妞,和祥子在毛家湾一个大杂院里租房子成了亲。婚后,祥子才明白,虎妞并没有真怀孕。祥子感到受了骗,十分讨厌虎妞。虎妞打算把自己的400多元体已钱用完以后,再向父亲屈服,承受老头子的产业。祥子认为这样做不体面,说什么也不干,坚决要出去拉车。虎妞拗不过他,只得同意。
正月十七那天,祥子又开始拉车,凭的是拉“整天儿”。拉过几个较长的买卖,他觉出点以前未曾有过的毛病,腿肚子直发紧,胯骨轴儿发酸,汗拍嗒拍嗒的从鼻尖上、脸上一个劲儿往下滴嗒,接钱的时候,手都哆嗦得要拿不住东西似的。他本想收车不拉了,可是简直没有回家的勇气。他感到家里的不是个老婆,而是个吸人血的妖精。
如今的“人和车厂”已变为“仁和车厂”。刘四爷把一部分车卖出去,剩下的全倒给了西城有名的一家车主,自己带着钱享福去了。虎妞听到这消息后,非常失望,她看清了自己的将来只能作一辈子车夫的老婆,大哭一场后,给祥子100元钱,买下了同院二强子的一辆车。
不久,虎妞真的怀孕了。祥子拼命拉车、干活儿。祥子病倒了。这场大病不仅使他的体力消耗过大,而且虎妞手中的钱也用完了。为了生活,祥子硬撑着去拉车。虎妞的产期到了,由于她年岁大、不爱活动、爱吃零食,胎儿过大,难产死去。为了给虎妞办丧事,祥子逼迫卖掉了车,这样,他到城里来几年的努力全部落了空。
祥子要搬出大院了。邻居二强子的女儿小福子来看他,表示愿意跟他一起过日子。祥子从内心喜欢这个为了养活弟弟而被迫卖*的女人,但又苦于无力养活她们全家。看着眼已哭肿的小福子,祥子狠心地说:“等着吧!等我混好了,我一定来娶你。”祥子又在雍和宫附近的夏家拉上了包月。年轻的夏太太引诱祥子,使祥子染上了淋病。
病过之后,祥子几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身量还是那么高,可是那股正气没有了,他不再要强了。刮风下雨他不出车,身上有点酸痛,一歇就是两三天。染上了抽烟、喝酒、打架的陋习。对车座儿,他绝不客气,讲到哪里拉到哪里,一步也不多走。在巡警眼中,祥子是头等的“刺儿头”。
冬天的一个黄昏,祥子在鼓楼前街拉着一位客人向京城跑。后来才发现这人原来是刘四爷。他把刘四爷赶下了车,感到出了一口恶气。
祥子没有办法,又找到曹先生家里,把自己的一切告诉了曹先生,要曹先生给他拿主意。曹先生要祥子回他这儿拉包月,答应让小福子来曹家帮忙,还同意让出一间房子给他们住,祥子心里充满了一线希望和光明。祥子带着这个好消息去找小福子,可福子两月前因不堪娼妓的非人生活上吊死了。
回到车厂,祥子昏睡了两天。他没有回到曹先生那里去。他不再想什么,不再希望什么。将就着活下去就是一切,他什么也无需再想了。
主要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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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子------一个曾经是那么要强的头等车夫,最后却还是没有挣扎出悲惨的命运。人生并不因为他的要强而多给予了他什么,大兵、骆驼、曹宅、孙探长、虎妞、小福子……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不让他逃脱车夫的最终命运。他曾经也不信命,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他的努力,他的第一辆车,他买车的积蓄,没有招谁也没有惹谁,不也就这样没了吗?这能怨谁呢,只能怪命是如此了。所以祥子最终变的和其它的车夫一样,不再要强,养成了烟酒等他过去从来不肯沾染的东西,也就让人觉得可以原谅了,所有的恶习似乎都不再像过去那样不可饶恕了。可是祥子过去是一个怎样要强的人啊!为了买车,他从生活中扣出每一点钱,他舍下面子和下等车夫强座,没命的拉车,甚至连一口好茶也不愿喝——虽然像他这样的高等车夫喝点好茶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他把自己当作铁打的,拼命攒钱……事情却常常不如人愿,所有的意外都与愿望悖道相驰。祥子的见闻和经历将他磨砺成了另外一个人——与过去的祥子完全相反的人——他学会了所有的恶习,学会了和巡警找别扭,学会了保养自己,成了一个混日子的车夫。有时他也曾想过应该好好的生活,可是一想起他自己的经历他就没了信心,要强又怎样呢,自己过去不也要强过吗,到头来还不是和其他人一样,还不如趁早快乐一天是一天。直到最后,连他最后的寄托--小福子也离开了这世界,他彻底的绝望了。一个由乡间来的淳朴、老实、善良、结实的小伙子就这样沦落成一个让人同情的混混,最后像一条狗一样栽倒在街头,再也爬不起来。祥子是旧社会贫苦劳动人民的缩影,他反映了旧社会劳动人民生活苦难与无奈。老舍笔下的祥子来自农间,带着中国农村破败凋敝的大背景,也带着农民的质朴和固执。骆驼祥子善良淳朴,对生活具有骆驼一般的积极和坚韧精神,他的唯一愿望就是买一辆自己的车来拉,做一个独立的劳动者。后来,经过3年的努力,他用自己的血汗钱换来了一辆崭新的洋车,但是没过多久,却被大兵抢走,接着反动政府的侦探又骗去了他所有的积蓄,虎妞对他那种推脱不开的‘爱情’又给他身心都带来磨难。用虎妞的钱买了一辆车,很快,又不得不卖掉以料理虎妞的丧事。他的这一愿望在经过多次挫折后,终于完全破灭。他所喜爱的小福子的自杀,熄灭了他心中最后一朵希望的火花,他丧失了对于生活的任何乞求和信心,从上进好强而沦为自甘堕落,他开始游戏生活,吃喝嫖赌,彻底堕落为城市的垃圾。老舍通过这个人物写出了不合理的社会制度对下层劳动者生活空间的威压。对祥子的评价为:祥子是一个经不住生活的考验,而失去生活的人。俗话说:“路慢慢之远兮,吾将上下之求索。”他为何不再寻求新的路,而成为社会的人渣,败类?他为何不做生活的主宰者,去自谋生活呢?我想,他也是害怕了,因为他是农民出身,他受不了生活一次次对他的打击,他放弃了。所以酿成了书中的人物一直走下坡路的原因后果啊!祥子的悲剧,是他所置身的社会生活环境的产物。小说通过祥子周围人物及人际关系的描写,真实地展现了那个黑暗社会的生活面目,展现了军阀、特务、车厂主们的丑恶面目,以及由他们织成的统治之网对祥子们的压迫与被压迫关系的一种变形反映。
虎妞-----泼辣而有心计的中年妇女,生就一副男儿性格,很会打理事物,将人和车场管理的井井有条。颇有心计的她安排好了一场骗局,却没料到早早的被父亲——刘四爷——拆穿,但他还是骗取祥子和她结了婚,但却没料到父亲会狠心抛下她不管,卖了厂子到外地去了。最终由于她的好吃懒做引起难产而死去了,她的一切结局都是又她自己一手造成的,算来算去结果把自己的命也算了进去。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像虎妞那样搭进了一条命还得不到个好名声,人死了也没人同情,看来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人好。这本书里,给我印象最深的人是虎妞。在当时,这样的女子少有。她的形象最鲜活。她是“母夜叉”,谁得罪了她,她就会骂街。她横冲直撞的语气,撇撇嘴的样子,和祥子说话时半笑半傲的口气,在书里是那么生动。要不是说她的年龄,我准以为是十八、九岁不懂事儿的女孩儿。但回想她想出的骗局,演出的戏,她和老爷子顶嘴的词儿,又觉得老练。虎妞在小说中兼有双重身份:车厂主刘四的女儿,人力车夫祥子的妻子。1、这似乎是矛盾的两面兼于一身,使虎妞的性格呈现出二重性:一方面,她沾染了剥削阶级家庭传给她的好逸恶劳,善玩心计和市侩习气,她缺乏教养,粗俗刁泼;另一方面,她被父亲出于私心而延宕了青春,心中颇有结怨。 她对爱情与幸福的追求长期被压抑,身受封建剥削家庭的损害,心理也因之变态,虎妞是刘四的另一种压迫对象和牺牲品。在她有祥子的婚姻问题上,她并不是真的甘心做一辈子车夫的老婆,而是在很大程度上企图把祥子也拉上她生活理想的轨道。 当然,虎妞对于祥子,也不能说是没有一些感情。祥子也得到她的关心——一种虎妞式的、近乎粗野的“疼爱”;而更多的,是她那种畸形的、祥子所接受不了的性的纠缠与索取,这是完全从她自身的需要出发,甚至也可以说,就是对祥子心灵和肉体两方面的摧残,她害了祥子。不合理的社会和剥削家庭造成了她的不幸,而她介入祥子的生活,又造成了祥子身心崩溃的悲剧结局。虎妞是祥子向上进取的阻力和障碍,是导致祥子走向堕落的外在原因之一。
刘四爷——旧社会的袍哥人物,改良办起了车场,为人耿直,性格刚强,从不肯在外场失面子。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没有一个儿子来接自己的班,女儿虽能干但毕竟是女儿。由于女儿中年了还未出嫁,觉着对不起她,平日里也挺让着她,但却不愿自己辛辛苦苦挣得的家产遂着女儿一起给了别人。于是断绝了与女儿的关系,最后连女儿的坟也不知道在哪儿。封建的思想使他忘记了亲情,当他醒悟过来是已为时过晚,相信当祥子将他赶下车,一个人久久的立在那儿的时候,他真正感到了孤独,真正感到了自己除了钱以外什么也没有了,甚至连女儿的坟也不能看上一眼。亲情是可贵的,希望我们不要在失去它以后才懂得珍惜
老马原名马贵才。在我记事起,他就已经在我们村子里,就住在我家隔壁。听家里人说,他这辈子无儿无女,好像也没结过婚。在他之前住在我家隔壁的是他侄子,他退休时,侄子已经在城里混的有模有样,老家的房子自然闲了下来,正好让退休的老马住。他侄子也算是尽孝了,而且也会时不时给老马送几袋米面。
小时候淘气的我,总是和村里一般的大孩子们一起搞破坏,好端端的玉米在地里,被我们偷偷拔走,玉米是大人们用汗水换来的,我们用汗水将它们变成美味。每当村里人看见河边升起一缕炊烟的时候,就知道肯定是我们又偷了他们家的玉米。大人们成群结队的来抓我们,我们当然也不是吓大的,等他们赶到,我们的玉米也刚刚烤好。我们拿着烤好的玉米大摇大摆的走,大人们到时连我们的影子也看不到,气的直跺脚。至于为什么一开始说大人们知道是我们,是因为我们斗智斗勇的时候,也有输给大人的时候。有一回被抓是因为有“内奸”,我的伙伴的爸妈发现他整天和我们混在一起,就对他进行“严刑拷打”,他也很无奈,只能把我们做过的坏事都招了,其中包括下一次的行动时间、地点。我们的行动结局自然以失败告终,被抓了现行,只能回家等着母亲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第一次见老马是之后的事情,刚入秋的下午,明媚的阳光斜射在老窗户上,温柔的透过窗户纸,在我的脸上铺散开,显得我的脸像小猪的屁股,红扑扑的。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用力伸了伸懒腰,舒服极了,要不是看这么好的天气,不出去走走得后悔死,说啥我也得睡个天昏地暗。我双手插进裤兜,闲庭信步般,向门外走去。
在门口驻足,左顾右盼。隔壁的老爷爷引起了我的注意,他脸色黝黑,和常年下地干活的父母的肤色没有区别,都显出勤劳与质朴。太阳照的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只是没有笑,如果笑起来我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这不就是佛祖在世吗。他手里拿着木棍在地上画着什么。我迫不及待的走向前,我看到了地上像燕子一样的图案,一个个的排列整齐。他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我冒犯的开了口:“老爷爷,你这是画的小燕子吗?”他抬起头,笑眯眯的对我说:“没错,小朋友,我画的就是小燕子。”霎那间,我感觉他的声音既柔和又动听,像是唱了一首自己喜欢的歌谣。自己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我真的感觉像在做梦一样,原来佛祖真的会显灵。这个老爷爷就是老马,一回生二回熟,加上我就住他隔壁,我一有空就去找老马,想学画小燕子。老马还会教我唱歌。
和我一样,老马是全村人的死对头。老马侄子走之前,把家里的地都承包给了别人。老马来了,加上上了年纪,已经没有办法出去打工。村里的人都很热情,怕老马受饿,都争相送家里的好饭,本来应该是一幅和谐温馨的画面。但出乎所有人意料,老马在别人看来是那么不识抬举,每当有人给老马送吃的时候,都会被他拒之门外,且没有好语气,一来二去,也就没人敢送饭了。村里嚼舌根的女人们都说他,怪不得一辈子娶不到媳妇。 `
当人们在巷子里再见到老马的时候,再也没人和老马打招呼了。有一次我见到老马,他泛着油光的脸,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多了些沧桑与凄凉。
新年前几天,村里人都兴高采烈的去赶大集,老马也在这个行列中。街道两边摆满了摊位,有水果、鱼肉、青菜,还有各种年货。小贩们声嘶力竭的吆喝声在小巷回荡。每家每户都大包小包的买,好吃的平时不舍得买,都要等到过年吃。但我只看到老马空着手,灰溜溜的回来了。我很好奇,老马平时都不买东西,那应该是等着过年买吧,可…他过年也什么都不买,那他去集市上干嘛。村里的人嘴更碎了,有人说看见老马进了寡妇家,她们孤儿寡母的,老马肯定不怀好意。
过年这几天是一年最闲的时候,每年村里人都会在一起打牌、搓麻将。我们小孩也爱凑热闹,因为那里有免费的花生、瓜子和糖。我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出那个熟悉的身影,是老马,原来他也喜欢热闹,想和人一起打打牌。没人顾得上老马,都各玩各的,老马只能耷拉着脑袋在这瞅瞅,那看看。突然一声:“我的钱包呢?”屋子瞬间安静,使得喘气声都显得格格不入,这安静让我感到窒息。几十双眼睛转来转去,“老马呢?刚刚不是还在吗?”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我的心莫名的被刺痛了,我想替老马辩解,我看到他走的很匆忙,但从来没靠近过丢钱包的人。这群人还没等我说,就起哄去找老马了。去老马家没人,这更加大了他们的怀疑,有人说:“他一定是拿着钱去镇上挥霍了!”他们在村口等着,过了晌午,也没看见老马的身影。丢钱的人说:“算了算了,就当接济穷人了,不要了。”就都拍拍屁股回家吃饭了。
只有我一个人看着老马回来,那时候天已经黑了,我坐在自己屋顶上,透着月光,看着这个奇怪的老头儿,他摸索着找到锁,用钥匙磕磕碰碰好一阵才听到开锁的“咔嚓”声。门被推开“吱”的一声,老马看上去很疲惫,走几步就要扶着墙喘几口粗气。从院子到屋的几步路,他走了好久。我仔细听,院子里传来了蟋蟀动听的叫声,伴着屋里的几声叹息。
这件事过后,老马彻头彻尾的时候成了全民公敌,再也没人和老马说话,包括我的父母,也让我远离老马,怕接近他会给我带坏。村里人对老马议论纷纷,似乎老马本来就不该来,不该承受所有人的偏见。
岁月无情,老马病了,来的很急。当村里人发现时,老马已经没有呼吸了。我最后看了老马一眼,他的脸满是苍白。老马的侄子回来安排了葬礼,全村人都到齐了,这时一对母女跪在了老马的坟前,嚎啕大哭:“你们都错怪他了,我也听到过关于他和我们的闲言碎语,我想替他证明清白,是他始终不让我说。他为了供我家孩子上学,把自己每个月的退休金都给我们母女俩,我让他留点给自己,可他总是说自己有。过年那几天,我女儿病了,我只能找他帮忙,他早早的来到医院,交了钱,很晚才回去。”哭声掩盖了她说的话。老马的侄子说:“我叔叔退休之前是镇上小学的音乐老师,这个女孩子是他班上的,我叔叔觉得她有音乐天赋,让她继续坚持学习音乐,但女孩家里穷,甚至连生活费都支付不起,叔叔在学校就经常帮助女孩,退休之后就像刚刚女孩母亲说的情况了。”之前说钱包丢了的人也站了出来,承认根本没丢钱包,是钱都输了,没脸玩下去了,才说了丢钱包。村里人都默默闭上眼,任泪水在脸上流淌。
最后我终于明白,原来地上的根本不是小燕子,而是一个个动听的音符。老马教会了我唱国歌;他教会我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一定不能麻烦别人;教会我帮助别人不求回报。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在我做了一点小事洋洋自得的时候,想起老马,都觉得不值一提。
“泥瓦匠,住草房。纺织娘,没衣裳。卖盐的,喝淡汤。种田的,吃米糠。编凉席的睡光床,当奶妈的卖儿郎。挖煤哥儿家里像冰窖,淘金老汉一辈子穷得慌,嘿,穷得慌!”
1
当崔三婶高亢嘹亮的嗓音儿四面八方地传过来,整个小岗村就嗖地迎来了垂暮的光影。她像是白昼和暗夜的交界线,日复一日地提醒着男女老少们时光的更替。只要瞅见妇人提着不知道哪个年头就已豁了口、沧桑到辨不出成色的陶罐,脚踩冬夏不变咧了毛边的黑布鞋,以一种气势恢宏的姿态,昂首朝村那头迈进时,原本还闲坐在老槐树底下聊得火热的妇女就会鸟兽般慌忙散开:呀,到该吃晚饭的光景了。
“三婶子,又去老马家打酒呀?”妇女们一边收拾散落的瓜子壳儿,一边抬起头来招呼她。
“是啊是啊,饭可以一日不吃,这小酒嘛,是不能一日不喝地---”崔三婶拉长了音,摇头晃脑,仿佛还没喝上这想象中的琼浆玉液,已经先醉了一般。
人群中一阵哄笑,又有好事人故意道:“那你家崔老三哩,回来了没有,是不是又倒在外面哪个女人怀里呐!”
“呸,”妇人装模作样朝地上啐了一口,“那个死老头,最好是连着裤裆里的老家伙烂在女人堆里,省的在外面给老娘惹得一身狐狸骚。”
听到料想中粗鄙的回答,三三两两的人群又哗啦乐起来。崔三婶像是发表了一番了不起的言论,得意地看向他们,豁着一颗刚绞上的新牙,也咯咯地笑。
2
小岗村是盘亘在一个不知名山丘上的小村子,山的两头零零散散各自坐落着十几户人家,分成两个生产队,看上去挺近,但真的走动起来,上山下山,也得花了几十分钟的脚程才行,因而来往甚少。而崔三婶家,好像跟两边都不搭界,一个人守着三间摇摇欲坠的破屋,独自耸立在山头之上。不管刮风下雨或是烈日酷暑,都会伴着自己个儿瞎编乱造的小曲,准点出现在坡子这一侧老马家的铺子里,比家里头那台非得狠狠敲两下才能跳出画面的老电视机还要恪尽职守。
来来回回的多了,就有夯着锄头的汉子问她:“我说三婶子,你这一天天爬上爬下的,也不嫌累!莫不是家里头没个男人,攒了一身的力气儿没处好使?”
“呵,老娘还没到爬不动坡的年纪,倒是你们这帮大老爷们,咸吃萝卜淡操心!有这个空档多锻炼锻炼腰身,别没由的连自家炕上的婆娘都压不住!”
男人们咧着满口黄牙笑的乐不可支:“你这个不害臊的老婆子!倒是有脸来说别人,自家个屋头连个喘气的鸟儿都没有,怕不是底下都要结蜘蛛网了吧?”
崔三娘不以为忤,也跟着乐:“老娘活了一大把年纪了,什么鸟儿没见过,就你们几个这怂样儿,就算是掏出裤裆里那些个家伙来,老娘都瞧不上,瞧不上眼儿!”一边说着一边煞有介事地朝那些个光着膀子的男人们胯下扫去,仿佛真的见到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直摇晃脑袋,满口“啧啧”地叹息,留下田埂上男人一阵狂笑,惊得路旁不明所以的雀子扑腾乱跳。
3
说归说笑归笑,崔三婶最近真的有些想男人。再加上这日跟老马家婆娘闹了个没脸,他就更想要个男人了。
事情是这样的。原本,她也不是本村人,具体老家在哪里自个也不大说的清。恰巧那天老马家儿媳妇从山东老家回来,捎了一箱艳光四射的大樱桃,拿出来看,乖乖,每个个头都有一块钱钢镚那么大,红的像要滴出血来。
“瞅瞅,这就是俺家儿媳妇山东带回来的玩意,你们可尝尝,跟俺们山旮旯里结的果子不一样哩!据说这玩意还有洋名字,叫离啥子,对的,离车子,就叫离车子!”
老马家婆娘一边请出家里头只有招待村上豁了门牙的老支书才肯出山的青花瓷碟儿,一边虔诚地把刚洗净的宝贝一颗一颗镶嵌入内,再扭着麻袋般雄壮的腰身,把这盘平白给她脸上添了三尺荣光的珍馐托举出来,满是横肉的老脸上熠熠生辉。
“瞧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就离车子么,这玩意我老家到处都是,我吃的多哩!”崔三婶也挤在人群中,拼了命的把自己肥硕的身体往里塞,生怕晚了一步就分不着这个好宝贝了。
马家婆娘被抢白,顿时黑了脸:“不过话说三婶子老家到底哪里的,咋地也没听你提过?”
“嚯,我跟你儿媳妇估摸着是老乡,我祖上也是山东的,我们那旮旯漫山遍野都是这个东西,不稀奇,不稀奇。”崔三婶看大伙都好奇地看向她,更来了劲儿。趁老马媳妇不备,又抓了一大把鲜红的果子,囫囵塞到嘴里,三两下就只剩一堆残骸,噼里啪啦吐的满地都是。
马家婆娘气的脸色铁青,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合不上眼。一盘离车子倒被她一个人吃了一半,真是没由地糟蹋好东西!她也不睡觉了,叫了老马起来,涨红了脸就要跟他哭诉崔三婶罄竹难书的罪行。
“什么离车子,车厘子都叫不清,跟那个蠢婆娘瞎较劲,我看你也是吃饱了撑的。”
老马不想理她,翻个身又睡了。
老马媳妇更气了,这个崔三婶,明明就是个老土鳖,还硬贪了自个半碟子好东西,这口恶气一定要出!
4
等到崔三婶第二天来打酒,马家婆娘就特地等着人多的时候拉了她:“三婶子,俺家儿媳妇让俺问问你老家山东哪里的,她说没料想搁这地儿还能遇着老乡,可一定要好生絮叨絮叨哩!”
崔三婶哪里知道怎么回她,她不过信口一说,两张嘴皮子一抬一合的事儿,早就被她丢到山那头去了。
“就是那旮旯叫啥啥的地儿,我倒还记不清了,记不清了。”她一边呵呵地笑,一边就挪着脚步往外退。
马家婆娘还能放她,一把拽着她的袖口:“哎,三婶儿,你老家该不也是大平湖的吧,俺家儿媳妇就是那的人,没准你们真是老乡哩!”
崔三娘不是本地人,哪里知道所谓大平湖不过是几里地之外的另个村头,也没曾想马家婆娘竟给她下了个套儿,便忙不迭地点起头,姿势儿比自家养的小鸡儿啄起米来还要纯熟:“对对,就是大平湖,我就是山东大平湖那地儿的!”
人群忽地爆笑起来,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音:“我倒不知道这五里开外的大平湖村还盛产离车子这种好东西,崔三婶你什么时候倒是带我们去开开眼界呢?”
崔三婶这才知道自己被诓了,老脸涨的通红,朝着老马媳妇就啐开了:“娘的,你个没脸没皮的老姑婆,吃你点果子还记恨上了,恁地给人没脸,活该你家老马都不跟你睡一个炕头!”
自己跟老马那点破事竟被她抖搂了,老马媳妇急了眼,老脸红到脖子根,扯开嗓门就叫嚷起来:“我家老马碰不碰我干你屁事,好歹我屋里头还有个男人,不像你,死在炕上都没人知道!”
5
这回,崔三婶更下定决心要给自己找个男人了。
她知道崔老三大约是不会回来了,刚去城里的那几年,他每年总归来家一两次,给她带来钱,再捎点时兴的玩意儿。再后来,渐渐就没了音讯,电话不接,写信也不回。村里头跟他一起去做活的老汉回来说,老三在工地上跟别的女人好上了,同出同进,跟两口子似的咧!
崔三婶去找过他,赶了几宿的路,磨烂了新纳的绣花鞋底,连特地穿上的老三从城里带回来的碎花裙,也看不出颜色了。她见着了自家男人,还有和他相好的女人,比她年轻。算了吧,她也不敢上前,心想算了吧,男人这东西,都给别人用了,还要他做啥。那个时候的崔三婶还没有上升到三婶子的辈分,也没有变成现如今指天骂地的妇人,那个时候她还叫翠莲,她不吵不闹,收拾好东西又回来了。
够了,二十年的活寡已经足够了,所以她决定现在要就给自己找个男人。
崔三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村头的王老师,他是村里民办小学的语文老师,教了一辈子书,直到自己颤颤巍巍的手开始连粉笔都把不住,才歇在家里头。他的老伴儿大约二十年前就死了,自己一个人拉扯大女儿,也没再找过婆娘,是个实在人。
崔三婶借口要给老三写信,把王老师请了过来。她偷偷摸摸地从柜子底下掏出赶集时买来的雪花膏,抹上一层又一层,想想又去屋头刮了些白墙皮子灰儿,就着水和到脸上。再找出早些时候崔老三从城里带回来的胭脂,朝脸蛋上擦一点,嘴唇上涂一点,看着镜子里花里胡哨的脸,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转过身去,掏出压箱底儿的,还是做姑娘时母亲给她裁剪的一条水红色的长裙。
崔三婶抖搂开尘封的衣裳,一股子令人窒息的尘螨味儿瞬间迸裂出来,像是刚出土的,不知道哪个年头残留下来的古物,散发出鲜活的时代气息。再随着妇人肥硕身体的进入,脆弱的物件上又传来不详的“刺啦”声儿,再当她扭着水桶般粗壮的腰肢,施施然向目标人物挺进时,不堪重负的衣裙终于吹响寿终正寝的号角。
本分了一辈子的王老师一进屋,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昏黄的屋里闪烁着忽明忽暗的灯光,一股诡异的味道随着妇人的临近一同袭来,混着潮湿的空气直冲脑门。面前的女人惨白一张脸,顶着两坨惊悚的潮红,鲜红的血盆大口像是要吃人般一张一合:“王—老—师—,您来了啊———”
老头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听见妇人蟒蛇般蠕动的身体上,传来“哗啦”一声裂响。啊,多么清脆的声音,像干枯的老树被积雪压垮前的最后一举挣扎,像垂危的气球爆破前力竭的嘶喊。然后眼前这座肥硕的身躯就顺着英勇就义的长裙惨烈地流淌开来,成千上万的肉在一瞬间争先恐后地挤出来,一对硕大的乳房直冲向眼前,砸的面前的老人几乎昏倒。
老头儿吓得心脏病发,颤颤巍巍逃回了屋,躺在床上三天没下地,嘴里嘟嘟囔囔就一句话:我这一世英名,怕是就毁在这个老妇人手里喽。。。。。王老师一向和善的女儿也难得来了脾气,叉着腰站在崔三婶屋前破口大骂,不消半天,妇人英勇的事迹就传遍了整个村子,光着屁股的小孩成群结队跑到她家摇摇欲坠的小屋前,手拉手又唱又跳:
“崔三婶,老不羞,不要脸,想男人!”
6
老妇人彻底没了脸,破天荒地没有在傍晚时分出现在老马家的酒铺里。
老槐树下的女人们兴高采烈,你一句她一言乐呵得花枝乱颤。直到远远看到自家男人背着锄头从田埂间返回的身影,才惊觉又到了晚饭的点儿了。
“啊呀呀,你说这个崔三婶,该不会真的臊在家里不出来了波?”有人问。
“不会的,就她那脸皮,过不了两天,保管又跟个没事人一样!”
然而这次,叽喳的女人们没有料到,一连三天,崔三婶和她昂扬的歌声都没有再出现。小岗村仿佛在时光更迭中缺了至关重要的一环,每天嗖地一下,就直接从正午跳到了深夜。
7
村里的男女们坐不住了,围在老槐树底下不吭声。一旁噼啪噼啪抽着旱烟的赵老蔫儿先发了话:“你们莫急,我先去三婶子家瞅瞅,别一个人在屋里头出了点什么事儿。”
趁着天还没黑,赵老蔫就哼哧哼哧迈上了山,拐到崔三婶家门口。三间破屋还是刚结婚那会儿老三造的,那会儿家里穷,大家都娶不上媳妇儿,不知道在外做活的崔老三从哪里骗回来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把村里人眼睛都看直了。因为在山下没地儿,老宅子早就推平了,就在山埂上挑了这么个坡子,就势盖了三间砖瓦房。
“三婶子,我是赵老蔫儿,你开开门哩”老头拍着门,浑厚的嗓音在黄昏时分的山头上显得格外突兀。
“你给我开开门呀三婶子!”见没有动静,赵老蔫儿又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眼看年代久远的老木门在男人的震慑下就要摇摇欲坠,崔三婶终于哗啦一声,露出了脸。
老汉收回还没来得及落下的手,迈进院子里,讪讪地笑:“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哩。”
“我还能去哪里,三十年前嫁过来之后,我就一直守在这里,我还能去哪里。”妇人转过身,耷拉着脑袋。
“哎。。。三婶子,我知道你不好受。”赵老蔫看着面前的女人,灰败的脸上一片颓然,像个将死之人毫无生气,又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满是灵气的生涩的小脸儿,突然之间心里堵得难受,也不知道哪里的勇气,竟一把拉住她有些扎人的手:“三婶子,我知道你想找个伴,你要是不嫌弃,你要是不嫌弃,俺俩就凑合过吧!”
崔三娘吓了一跳,抬起眼看面前的老汉,村里头的男人她早挨个拎出来筛选了一遍,这个赵老蔫原本是此地的敛尸官儿,方圆几里谁家里走了个人总归找他去送一程。老头打了一辈子光棍,身板又壮得像头牛,没活的时候就撅着腚守在家里的一亩三分地上,收起庄稼来连村上的老爷们也追不上。崔三娘本来觉着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想到他一辈子碰着死人身子的手,这会儿再摸着她,就像触电似的,连忙躲了开来。
“老蔫儿,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察觉到自己反应过了头,崔三婶看着面前男人红了又白的脸,像做错事似的垂下了眼。
过了好久,老头才开了口:“你要是不愿,我自然也不会勉强你的。我知道我整天跟这些个死人打交道,给他们化妆、入棺,你必是瞧不上我的。我只是心疼你啊,老三不是个好东西,是他负了你,把你一个好好的姑娘磨成今天这个样子,我知道你成天看着乐呵,其实心里比谁都苦,你每日一趟一趟赶着去打酒,不过就是想沾着点人气儿,跟大伙说说话罢了。”一辈子寡言的赵老蔫怕是一口气说了一个月的话儿,忙停下喘了口气,歇了半响儿,才道:“我知道你难啊,翠莲。”
翠莲,该有二十年没人这么叫她了。崔三婶心头一酸,感觉老脸就有发烫。罢了罢了,都是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了,还计较什么体面不体面,苦了半辈子,不过求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罢了。当下也没多想,山一般的身躯就窜到了面前男人的怀里。
等到第二天,崔三婶又准时踏上了奔向老马家的征途,只是这次,身后却紧紧跟着一个扭捏的影子。
“三婶子,又去打酒了呀?”
“是的呀,几天没喝了,可不得好好补回去!”
“那这老蔫头呢,咋跟在你后头,畏畏缩缩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
“吓!你才像小媳妇,你哪里知道老蔫头的厉害,比你们这群大老爷们可都好使!”崔三婶也不顾众人的哄笑,一把挽过身后涨红了脸的老汉,迎着残阳最后一点壮烈的余光,雄壮地迈向前方。
8
崔三婶和赵老蔫就这么正大光明的住到了一处儿,刚开始时结结实实被村上人取笑了一阵儿。孩童光着屁股跟在这两个合起来百岁多的老人后面,闹着要糖吃,结果第二天老蔫头真的起了个大早,赶去集市上背回来一大包花花绿绿的糖果儿,家家户户分了点,闹得崔三婶难得红了老脸。
本来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了,谁曾想这生活呀,就没有个不磨人的时候。
这天,崔三婶跟老蔫头正在院子里晒咸菜,就见老马婆娘上气不接下气地冲了进来:“三婶子,快、快,你家崔老三回来哩!”
妇人还来不及思索这话里的意思,就被老马媳妇儿架着出了屋,刚走到院门口,迎面而来就是躺在架子上被众人抬了回来,分明缺了两条腿的男人。
催三婶踉跄几下,几乎站不住脚。她想过无数个再见崔老三的场景,却独独没料想到这样的画面。四面八方没有一个人说话,连喘息的声音都被生生压了下去,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脸上,恨不得在她身上剜出个洞来,就等她一声令下,好决定这个男人的生死命运。
崔三婶也不敢看站在一旁的老蔫头,惨白一张脸,几乎轻不可闻的叹了声:“抬进来罢!”
崔老三的工友告诉她,老三这次真真是倒了血霉,在工地上被运水泥的卡车撵断了双腿。一开始外头那个女人还三天两头往医院跑,可等到赔偿金一下来,就不对了,这饭也不给送,人也见不着了,连着账户里的钱,彻底销声匿迹。崔老三没了辙,只能求了工地上的人,把自己送了回来。
崔三婶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心里一团乱麻。攒了二十年的怨怼,这一刻竟然不知道怎么发作。十八岁就跟了的人,现在像只蝼蚁,躺在她的指缝间,稍一用力,就能断了性命。
然而她却是不会这么做的。虽然没读过书,她也知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也晓得当年要不是老三把她从猪油蒙了心的爹妈手里里救出来,自己估摸着早卖给村里疯癫的老汉做婆娘,好给他哥哥换了人家的黄花闺女了。罢了罢了,都是命,这辈子是欠了他崔老三的,那就还吧!
崔三婶就叫了老蔫头来,心里有些不忍,老头是真真儿的好人,这些天屋里屋外忙活不停,什么都紧着她来。但想到自己这后半辈子估摸着是要搭在崔老三身上了,就觉的也不能平白耽误了他。
“老蔫头,这老三儿我是断不能扔了的,你,你且自个过去吧!”妇人的眼圈不自觉发红,声音也不似往日那般敞亮。
老汉蹲在门廊上抽着旱烟,也不出声儿,像一座石化的雕像,半响才张了嘴。
“你一个女人带着他怎么过,你要是不嫌,往后我还跟着你一起,有我老蔫头一口饭吃,断不会少了你跟老三的。”
9
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人们就这样过在了一起,两个男人相处的竟也十分融洽,不忙的黄昏,老蔫头就推着老三,一人抽一支劣质的香烟坐在老槐树下聊天,金色的夕阳包裹着他们,让他们面目模糊,同样佝偻着背,同样叼着根烟。直到三婶子嘹亮的嗓音传来,才慢悠悠地往回赶。
呀,又到了该吃晚饭的光景了。
骆驼祥子中哪里可以看出老马和小马情深意重?
“情深意重”这种比喻用句不妥当。
我觉得“骨肉情深”还是可以的。
祥子给老马买来了十个羊肉馅包子,老马舍不得吃,叫门口看车的小孙子进茶馆一起享用。
小马儿也就是十二三岁,脸上挺瘦,立在老者的身旁,右手接过包子来,左手又自动地拿起来一个,一个上咬了一口。
“哎!慢慢的!”老者一手扶在孙子的头上,一手拿起个包子,慢慢的往口中送。“爷爷吃两个就够,都是你的!吃完了,咱们收车回家,不拉啦。明儿个要是不这么冷呀,咱们早着点出车。对不对,小马儿?”
小马儿对着包子点了点头,吸溜了一下鼻子:“爷爷吃三个吧,剩下都是我的。我回头把爷爷拉回家去!”“不用!”老者得意地向大家一笑:“回头咱们还是走着,坐在车上冷啊。”
十三岁的孩子,想把爷爷拉回家,爷爷怕孩子累,说走着暖和。
短短的几句话,看得出来,这爷俩儿确实是“骨肉情深。”
老马说:“儿子当兵去了,一去不回头;媳妇——”
“孩子心重,甭提多么要强啦!媳妇也走了。我们爷儿俩就吃这辆车;车破,可是我们自己的,就仗着天天不必为车份儿着急。挣多挣少,我们爷儿俩苦混,无法!无法!”
…………祥子在街上丧胆游魂的走,再次遇见了小马儿的祖父。他还认识祥子。
说起话来,祥子才知道十二、三岁小马儿已死了半年多了。我的心眼倒好呢,连个小孙子都守不住。他病了,我没钱给他买好药,眼看着他死在我的怀里!甭说了,什么也甭说了!我不定哪天就冻死,我算是明白了,干苦活儿的打算独自一个人混好,比登天还难。
(老舍先生这一段的描述,介绍了这一家人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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