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可以重来一次，张悦(化名)会在通知开始时阻止我父亲。
但现实情况是，父亲张军(化名)去年初在某短视频平台注册账号后，沉迷于在平台上观看主播的直播并打赏。今年6月初，张悦查询父亲的银行卡余额，震惊地发现父母一辈子的积蓄都被父亲打赏了，金额达45万元。
当张悦把打印好的银行流水放在父母面前时，父亲张军愣住了:“我确实花钱了，但怎么会花这么多呢？”看完账单，我妈倒在地上，家里一片狼藉。

64岁老人沉迷直播打赏
孙子发现线索

凌晨三点，张悦从梦中醒来，准备起床倒一杯水。没想到路过父母房间，看到房间里手机屏幕上有一点点亮光。推开门，看见他64岁的父亲张正拿着手机仔细地看着。“爸爸，你不是还在睡觉吗？”

自从2020年下半年确诊甲状腺癌后，年轻的父亲似乎受到了刺激。他以前经常东奔西跑，现在不愿意出门了。他经常发脾气，有时还很健忘。最近父亲注册了一个直播平台，他经常点进去看直播，有时候会熬夜。张悦也看了看。有唱歌，跳舞和聊天。非常热闹。既然我父亲喜欢看它，那我们就看它来解闷吧，张悦想。

“因为我父亲有严重的心脏病。这次生病后，他脾气不好，容易生气。当他生气时，他很容易生病。我们试图在一切事情上迁就他。”现在回想起来，张悦有些恼火。“看直播的时候就知道他可能会花点钱，但没想到他会花这么多。”

事实上，张悦9岁的儿子去年告诉张悦，他的祖父为了报酬观看了直播。张悦回忆说，儿子波波有一次在玩的时候对她说:“妈妈，我爷爷是第一名！”没玩过直播平台的张悦当时不屑一顾，认为儿子太小，大概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今年6月3日，波波又对张悦说:“妈妈，我爷爷的军衔已经很高了，46了。”

张悦这次问得更多了，“几年级？档次高怎么了？”博向张悦展示了他的iPad。原来孩子在用手机的时候看到了爷爷的平台号等级，后来在自己的iPad上搜索奖励等级对应的钱数。

张悦把它带到这里一看，它觉得有点不对劲。

悬赏45万
老两口双双入院

“我一看到不对劲，就赶紧去银行查父亲的余额和流水。最后一点，父亲看了直播，打赏45万！”感觉天要塌下来了，张悦把银行的流水打印出来，回家后拿给父母看。

父亲接过自来水，哑口无言:“怎么会这么多？我真的没花那么多……”我妈看着账单，两眼发黑晕倒在沙发上。

这个端午假期，张家过得并不开心。张悦的母亲因为情绪激动住进了医院，张军的父亲心脏病发作，也因此住进了医院。张悦忙于照顾两位老人，无暇顾及地面。休息了十天，两位老人出院了，但45万元消失的阴影始终笼罩着这个家庭。

“经过这次折腾，父亲的心脏状况又不好了，我不敢再刺激他了。但是我妈一直接受不了。她在家里每天都在说这件事，抱怨我爸爸，心疼自己攒了一辈子的钱没了。两头都要劝，累死了。”张悦说，他的父亲张军拒绝相信他奖励了45万元。

“他一直说我没花那么多。我说都在银行的水里。你看看这个钱有没有放到那个平台上。”

张悦记者从银行拿到了自己打印的自来水。账单显示，从去年2月到今年6月3日，每个月都有大量资金转入某直播平台的账户。每次转账金额不等，从30、99、298元的小额支付到518、1598、2998元的高额支付。“有时候一天花一万多。去年2、3、4月最多，一个8万多，一个11万多，一个9万多。这三个月花了近30万。”张悦说。

【/br/】记者下载短视频平台，发现平台有不同的荣誉等级。升级方式是充值刷礼物。用户花费的币数越高，等级越高。平台虚拟货币与人民币的兑换比例是10: 1，即1元钱可以买10个平台虚拟货币。直播过程中，平台设置了不同币别的礼物，有价值一币的爱情，也有价值数万币的火箭和嘉年华。

根据规则，升级也可以解锁新权限。比如等级达到25，可以解锁100人以下的直播间入场效果。如果等级达到40，可以解锁至尊弹幕等。

迷恋被人追捧的感觉
老人去年被查出脑萎缩

父亲住院几天后，张悦拿到了父亲的手机。犹豫了一会，点开了那个对她来说很陌生的图标。进入平台后，张悦找到了直播入口，随便点了一个直播间。“当时我一进去就看到我爸的昵称隔着屏幕，说高山(涉及采访对象隐私，此昵称为虚构昵称)加入了直播间。然后主播热情的招呼我，叫着我爸的小名，说:“高山哥，你来了。我好久没见你了。过来帮我列清单。"

张悦吓了一跳。辞职后，他尝试了几家现场工作室。“我感觉好像每个主播都认识他。有一个点是几个主播在PK。看到我在，就喊，说高山哥要来帮我，我票数低。”张悦觉得“主播语言的刺激感觉像是诱导人花钱。”

【/br/】张悦看到直播间一旦有大打赏，直播页面就会出现华丽的礼物效果，然后主播极其惊讶的报出了打赏人的昵称。有的主播会喊:“谢谢XX大哥，兄弟姐妹们，给我们大哥一点关注吧！”评论也是一片欢腾，一行行像拇指擦过。

父亲出院后，为了避免再次刺激他，张悦和父亲谈了很多次，父亲也承认自己确实迷恋上了被人追捧的感觉。“PK的时候，直播间的观众在喊我。我打赏主播赢了，大家都夸我说‘我们有个山哥’。”当时觉得特别自豪。“张军说后来主播PK，有时候一进直播间，对面直播间的主播就直接认输了。”因为我知道高山哥来了，没有胜算。"

然而，即使对自己沉迷打赏的心路历程坦诚相待，父亲张军在女儿面前依然不肯放手:他坚决不相信自己花了45万。“他一直觉得我跟我妈说的45万是夸大其词，让他有负罪感，让他以后不敢花钱。我感觉可能是他的脑萎缩症状影响了他的判断力，不清楚他奖励了多少。”张悦说。

张悦向记者出示了父亲张军的体检报告，这是一份CT报告，日期是去年8月26日。CT诊断结果是“脑萎缩”。

“这是老年痴呆症的前兆。我爸一本正经的，吃完饭就忘了，问我怎么还不做饭。”张悦说，“他可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他知道他花钱，但不知道他花了多少钱。可能当时奖励了他，后来就忘了。”

女儿投诉未回复
我怀疑平台对老人的奖励机制不完善

事发后，张悦多次致电直播平台咨询。平台客服在谈了父亲张军的情况后表示，平台已经为未成年人充值设立了退款申请通道。但张军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平台没有办法退款。

张悦认为不能同意这一答复。“在网络上，老年人和未成年人的判断能力和认知能力有很多局限性。有些像我父亲这样的老人，真的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钱。”张悦认为，“未成年人是受保护的。我们还能保护老人不把血汗钱都花光吗？”

经过多次反馈，张悦收到了该平台的短信链接。点开之后，是平台设置的未成年人充值退款申请区。根据张悦选项，我填写了信息，并上传了我父亲的用法、案例证明以及我与我父亲的关系证明。然而，在提交之后，张悦至今没有收到该平台的任何后续联系。

记者在上述未成年退款申请区看到，申请退款后，充值消费的能力将被禁止，未使用的货币将被扣除。平台公示了未成年人退款处理情况:最近3月，平台共处理未成年人退款15694笔。

但记者在“退款说明”中看到，该流程仅支持申请日前12个月的充值退款申请。并注明“本平台不支持成年人(18岁以上)退款申请，一经核实申请将被拒绝”。

“还有一个问题。我本想在平台上找到父亲的消费记录并保留下来。结果我发现平台只能查询最近三个月的账单，然后就不显示了。”张悦也就这个问题咨询了平台客服，客服表示不归他们管，但是有专门的运营部门来管理。张悦认为这很不合理。“你就像我们在淘宝上的订单。多久前可以检查？为什么会在这里陈列三个月？是故意不想被查吗？”

现在，距离我找到父亲的巨额悬赏已经过去20多天了。在等待消息的同时，张悦试图修复家庭间的嫌隙。“我现在正在考虑这件事。如果平台能给我退点钱，那最好。如果不能，就不要再跟父母提了。人是最重要的。我只希望我的父母健康平安。不要再生病了。比什么都好。”张悦说。

成年人活打赏有不同处罚
律师:三种情况下可以撤销赠与

据记者检索，近年来关于直播和打赏的纠纷并不少见。在中国裁判文书网上搜索“主播”“悬赏”等关键词，可以检索到上百个民事案件判决书。记者还注意到，在这些案件的判决中，各地对于是否可以提取悬赏金的处罚也不尽相同。
“目前，关于直播悬赏案件的主要争论集中在悬赏的定性上。一种认为直播打赏是网络服务合同，一种认为是赠与合同。”山东博汉源律师事务所专职律师贾兰涛告诉记者，目前来看，如果认定为赠与合同，当事人可以提取悬赏金的可能性较大。

回到张悦父亲的巨额悬赏，贾兰涛认为张君若很难撤回悬赏，但也不是不可能。“目前可以视情况撤销赠与的情形有三种。一是赠与人是未成年人，属于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二是用公款打赏主播；是一个成年人的配偶声称对巨额悬赏完全不知情。赠与行为侵犯了夫妻双方对共同财产的处分权，可以起诉至法院撤销赠与。”

贾兰涛说，根据张悦的故事，他的母亲不知道他父亲的巨额悬赏。张悦可以收集悬赏的原始资料，参考第三种情况进行维权。

所以，张悦声称他的父亲有脑萎缩等症状，这可能会影响他父亲对奖励的判断。这能成为撤回悬赏金的关键因素吗？贾兰涛认为，这涉及到我国对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的界定。
根据我国《民法》的规定，八周岁以下的未成年人是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八周岁以上不满十八周岁的未成年人和不能完全辨认自己行为的成年人是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实施民事法律行为时，由其法定代理人代理或认可。

“一般情况下，老年人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能够独立进行民事法律行为。当然子女可以向人民法院申请认定父母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或者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但是首先你要提供证据证明，然后这个认定一定要慎重，因为一旦认定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就相当于同时剥夺了这个老人的很多权利，比如立遗嘱。”贾兰涛说。
记者注意到，目前我国对直播打赏的规定主要集中在对未成年人的打赏上。

范尚。例如，今年5月初发布的《关于规范网络直播打赏加强未成年人保护的意见》规定，网站平台应当坚持最有利于未成年人的原则，健全完善未成年人保护机制，严格落实实名登记制度要求，禁止为未成年人提供现金充值、“礼品”购买、网上支付等各类打赏服务。

6月22日，国家广电总局、文化和旅游部发布《网络主播行为规范》，列举了网络主播在提供网络表演、视听节目服务过程中不得实施的31种行为。明确不得以有组织炒作、雇佣水军刷礼物、公开“礼物抽奖”等方式，暗示、引诱、鼓励用户大额“打赏”，引诱未成年用户以虚假身份信息“打赏”或“打赏”。

近年来，我国网络直播行业发展迅速。据统计，截至去年底，中国网络直播用户规模已达7.03亿，占全部网民的68.2%。“就像张女士说的，老人是被奖励住的。目前我们还没有对这一块进行保护。64岁老人奖励45万的事情，值得我们更深层次的思考。”贾兰涛说。

原标题:《64岁老人患脑萎缩沉迷直播，45万积蓄打赏一个空:迷恋被追捧的感觉》

来源:齐鲁晚报

编辑:胡